gu903();“……”
宋莺时气得咬她下巴。
怀絮低头找她,两人又黏黏糊糊了会儿,宋莺时舔着带水光的唇际,匀了匀呼吸道:
“怀老师,你说,我以后要不要演戏了?”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怀絮陷入思考。宋莺时乖乖抱着她等答案,过了几秒听到:
“你还喜欢表演吗?”
宋莺时不假思索道:“喜欢,但有时候觉得没意思。”
演员对本职业产生疲倦感,经常是因为没遇到感兴趣的剧本。宋莺时也挑剧本,但到后来,即使是她喜欢的剧本,她也失去了参与的兴趣。
如果让她现在来说,那种感觉像是没了根,没了自我,只有绝佳的天赋躯壳,所有人都在说她浪费天分,只有她明了那种漂浮在空中的流离感。
她轻声把这一切告诉怀絮。
怀絮听完后道:“这个‘有时候’,是你在那个世界时吧。”
宋莺时点头。来到……不,是回到这里后,她还没正经演过什么角色。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其实我想知道,完整的我在表演时会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怀絮道:“就像你从前带我做的基础训练,就像表演的基础课,你现在有足够的、崭新的‘自我’在等你挖掘,这对你来说应该很有意思。”
演员在向外探索后,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向内心的挖掘与爆发。这种富有感染力和生命力的职业,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去打动千千万万的人,谈何容易。
宋莺时如今找回自我,就仿佛紧闭的表演之门再度向她敞开,眼前一片白雾,不知是好是坏,但只要向前走,至少不会停在原地。
宋莺时亲了亲怀絮侧脸当做奖励:“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跟我想的一样。”
怀絮睨她眼:“你都这样想了,怎么还问我。”
宋莺时小声说:“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怀絮轻笑:“又撒娇。”
窗外雨声渐大,拍得玻璃乱响。
怀絮打了个哈欠,眼睛闭起来,下巴抵着宋莺时:
“小十,如果系统又动了什么手脚,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再让你走。我们不理它,它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嗓音淡淡,但宋莺时知道她很认真。
说不出原因,宋莺时眼眶一瞬湿了。
怀絮声音轻得像在哄小朋友睡觉,又像情人间的呢喃:
“你想演戏就去演,不想演戏我们一起做舞台,我们还有SRG。我会发新歌,傅启那边要出新deo了,说这两天给我。出歌后我的事业就能慢慢走上正轨,要是你以后不想演戏了,也让我养养你?我还没养过谁,学你对我那样养你好不好?”
想到这,怀絮忍不住笑了下:
“给你买很多漂亮衣服和包,你最喜欢买东西了。我也要给你报好多课,让你学什么呢……你会潜水吗?我们一起去考潜水证吧?直升机也可以……”
夜晚让怀絮说出平时不会说的话,她把自己构想过的未来说给宋莺时听,越说越想这一天快点到来。
她现在已经记不起从前为什么觉得世界了无生趣了,明明世界上这么多亟待探索的事物,十年远远不够。
可是能跟宋莺时走过十年,这一生看过的风景一定足够了。光是想想,就让怀絮期待起来。
宋莺时肩头忽然抖动两下。
怀絮唤了声:
“小十?”
“呸,学人精,什么都学我。”
宋莺时声音一如既往。
“我有潜水证啊,以前拍戏学的,这个你自己去学。衣服包包我记着了,我还想养猫——”
怀絮若有所思:
“猫能活多久?十来年吗?”
如果这样,那猫能替她多陪陪小十,也很好。
听到这句,宋莺时的话戛然而止。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直直坠落,一颗连着一颗,停不下来。
像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垮,方才还能忍住的情绪冲破阀门,难以言喻的悲切和痛苦汹涌而出,心脏都要涨裂。
如果她留下来,怀絮甚至还没有一只猫活得久。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辈子她还没晒够太阳,她还这样年轻,她是乐坛昂首以待的新星,她有那么多粉丝,她……她不能再走入那片海。
无声的黑夜中,宋莺时满脸是泪,终于明了。
她想怀絮活下去。
即使是在她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同时,怀絮计划着她们的未来:
“好,以后我们养只猫。”
这夜格外漫长,又极其短暂。
宋莺时再度醒来时,手机屏幕上日期走到了9号的凌晨五点多。很快,天就要彻底亮了。
窗外雨还未停,站在窗边往下看,未熄的路灯氤氲在雨丝中。
日夜交接之时,万物光怪陆离。
宋莺时向前踏了步,落地窗恍若无物地任她穿过,她凭空站在雨中,雨丝直直穿过她身体,就像穿过虚空。
她往前走了两三步,身形越来越淡。
即将完全消失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
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她看不到怀絮了。
怀絮做了个梦,梦的内容她一醒就记不清了,忘得干干净净。
她醒的时候身侧空空荡荡,怀絮下意识喊了声:
“小十。”
无人应答。
是出去了吗?去晨跑?
怀絮理智在猜测,心里却没由来地发慌,她摸了摸床,身侧的位置早就没了温度,就仿佛从来没有躺过人。
另一边传来什么东西清脆破碎的声响,怀絮猛然看向落地窗。
入眼晴空万里,毫无异常,但怀絮的心止不住往下沉。
她边下床边高喊:
“宋莺时!”
要找到宋莺时,一定要找到,她不知道自己看不到她会着急么……
她穿反了鞋匆忙站起身来,正要冲出卧室,眼尾扫到床头柜。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怀絮僵在原地。
B5的便签纸,只写了寥寥八个字,隔着老远就能看清,她却死死盯了许久。
好好生活,等我回来
她轻轻吸着气,朝便签纸伸出手去,指尖在半空停住,颤抖,不敢拿起,好一会儿才猛地抓起来,像刚刚认字,一笔一划地仔细辨认。
她多想是自己看错了,又想这是不是宋莺时为了报复她昨晚说她的鬼脸丑、突发奇想的恶作剧,故意吓她,等她看完这张纸宋莺时就会从房门外冒出头来,得意地说“吓到了吧?”。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不跟宋莺时置气。她知道宋莺时喜欢逗她,她知道的,所以她不生气,只是她已经把这八个字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为什么宋莺时还不出现。
怀絮屏着呼吸,站在原地等了宋莺时很久很久。
日光倾斜,慢慢照到她身上。
八月热暑,怀絮手脚发冷,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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