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白大褂脸色苍白,他们只是陨石研究组的普通科员,完全按令行事,对幕后事情真正一点不清楚。
张亿双手紧握,任谁知道自己成了探路石和牺牲品都会愤怒。
洛河伸手:“我们很想知道联系你给你下指令的人是谁。虽说我们已经猜到那可能是某个人身边的秘书或其他亲近人,并且也是被抛出来的弃子,最后怎么攀扯都攀扯不到关键人物身上,但是你甘心被对方这么利用吗?”
张亿喉头蠕动,阴沉地道:“能指挥我的只有我的直属上级,我是说陨石调查组的最上层。”
“明白。”洛河再次示意。
张亿经过贺十一身边,突然停住脚步问他:“你是深蓝儿童?”
“对。”贺椿对这人印象不好不坏,对方虽然扮演了一个反派立场,但这人很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受上级指令做事。
“你姓贺,贺家人是你亲人?”
“……对。”
有抽泣声传来。贺椿忍住没去看是谁在哭。
张亿脸色难看,“我无意伤害你的家人,我接到指令,只是来采集血样,我根本不知道针头有问题。”
贺椿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我知道。”
张亿咬紧牙关和洛河等人一起离开,龚秋冬走在最后,出去时还很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病房内只剩下贺椿阿蒙和贺家人。
贺椿扯了扯自己的衬衫,他在上电梯时鬼使神差地给自己喷了点花露水,好像不这样做就差点什么一样。
贺老爹很想说这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味道一模一样,可是只看对方的年龄,也不可能是贺椿。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不止贺老爹这样想,贺家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那个可能”。
阿蒙在后面轻轻推了推贺椿。
贺椿暗中深呼吸,抬头,绽开笑脸,摊手:“我最讨厌这些玩政治的了,简单的事情非要给他们搞得一波三折。有时候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样做最好,但为了争权夺利,愣是会有人把好事变成坏事。”
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事先洞察,那么现在迎接他的很可能是身中剧毒痛苦难当的家人,而他也很可能一怒之下杀人报复什么的。
可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也不会有人对他家人下狠手。不对,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当刀丽他们知道贺家人和贺椿的关系,又发现贺家人是贺家村人,那么贺家人的下场简直不寒而栗。
这样一想,也就怪不得那么多人渴望权力,没有特殊能力护身,那就只有靠权力和金钱来保护自己。而且当你身处高位,手握权力威慑众人、任谁都不敢轻易给你脸色看之感绝对会让人上瘾。
比如让贺椿现在舍弃自己的魔修能力,他肯定不愿意。
可是追求权力不代表就要伤害他人,有些人的行为过了!
贺椿在心中记下这笔帐,别人动不了某些人,他还动不了吗?
贺爱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问:“你是?”
贺椿揉揉自己的脸,道:“我是贺椿……的儿子。”
又一声抽泣响起,是贺妈妈。贺妈妈捂着嘴,眼泪哗哗往下流,她和其他人都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
贺老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贺椿。
贺椿一个大跨步上前,扶住贺老爹。
贺老爹双眼通红,仔细看着他,一只因年老而发黑干瘪的手摸上他的脸颊。
贺老爹想要说的很多很多,最后只化作一句:“……好孩子,回来就好。”
贺椿看贺老爹激动得都要站不住,忙扶着他坐到床上。
贺椿顺势在床边跪下。
贺老爹看他这样,忙用力拉他:“起来,别跪在地上,地上脏。”
贺椿跪行着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贺家老俩口就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奶奶,这是我代替我爸给你们赔罪的,他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你们伤心失望,他、他是混蛋。”
“不准这么说你爸!”贺妈妈一声嚎啕,大声哭了出来。
贺老爹搂住老伴,老泪纵横。
贺爱抓着自己的丈夫,又喜又悲,眼泪止都止不住。
赖正信眼睛也有点红,他和贺椿虽然见面不多,但关系还不错,贺椿牺牲的消息传来他也很难受。
赖阳是个感情充沛的孩子,受家里气氛影响,一边大声说:“表弟回来是好事啊,大家哭什么啊,应该笑啊,哇——!”结果哭得比谁都大声。
贺椿给这个外甥逗乐了,小时候小家伙笨笨的,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可好玩了,没想到长大后会这么逗比。
贺椿看大家都发泄出来了,表情立刻变得不正经:“爷爷奶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爸临去前让我一定要这样转告给你们,还要让我代替他多骂骂他。”
贺老爹气笑,用力拍打床铺,“那个混东西!跟自己儿子都说些什么!起来吧,好孩子,快起来。”
一阵拉扯后,大家总算重新落座,贺椿趁机把家人都摸了一遍。
贺妈妈哭了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也有心情问详细了。
贺椿坐在椅子上,面对分别坐在两张床床尾的贺家老俩口和姐姐姐夫,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以前我爸为了保护你们,不敢告诉你们,他在外面做卧底警察。”
听到这句话,哪怕时隔九年多,贺家人仍旧吃惊不已,但随后又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