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苏余声一顿,许临安紧张地捏着他的手背,一下一下像是安慰。
他偏头一笑,接着补充,“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她可以再坚持几年,或许就能等到我延长她生命的那一天。
可惜,没有如果。”
许临安怔怔地仰着头看他,一言不发。
伸手揉了揉她脑袋,他继续,“母亲离开的第二天,在墨尔.本街头,我第一次遇见你。
十六,七岁的模样,满脸的倔强。
我记得,那天在异国他乡,你丢了钱包和手机。
明明是一副怯怯的样子,却敢鼓起勇气凑近问我一句,canyoulendmeyourmobilephone?
当时我失笑,脑子一热回了你一句,我是中国人。
却没想到,下一秒你就哭了。
你忙着哭的声嘶力竭,甚至抽不出时间来和我说一句话。
我有些无措的把手机递给你,听着你语无伦次的话语,心头一顿时,你破涕为笑把手机还给我,一转眼,就消失在街口。
我后知后觉,足足找了你有三日。”
怔了一怔,许临安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找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了一声,苏余声淡淡补充,“就是想见你。”
迷迷瞪瞪地回想了一番,许临安实在是记不起来,大概那些年她遇到的伤心事,实在太多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疑惑地问了句,“不会吧,你长得这么好看哎,讲道理,我一定是会冲上去和你表白的。”
苏余声笑,“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
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好吗。
许临安闷闷地瞥他一眼,“所以如果那时候表白,你会拒绝我吗?”
“大概。”顿了一下,他笑,“我会等你长大。”
他说过的。
他对她,一见钟情。
被人喜欢着的这种情绪填满胸口,许临安笑嘻嘻凑过去窝在他胸口,眼睛眯眯的,“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请苏先生,解释一下面前的这栋房子啊?”
她说的,是现在两人面前的一栋小别墅。
苏余声揽着她肩膀,自然地点点头,“是你设计的。”
眼前这栋房子,是许临安大三那年设计的课程作业,她给它取名,“落叶海棠。”
——落地归根,海棠花开。
是她一直的向往,梦里的那个场景。
她知道父母和小易已经离开她多年,可她也知道,落叶终有根,总有一次海棠花开的季节,他们会重逢,以一种微笑的姿态。
幸福的面孔。
这是她当年设计这个方案的初衷,也是梦想。
不过许临安大概没想到,梦里的一切,有朝一日竟被他变成实际,双手献到她面前。
她的方案可以落地建成,她想都不敢想。
呆呆地看着眼前漂亮的房子,许临安喃喃自语,“这个方案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她记得,她没有给任何人展示过。
顿了一下,他讲出一个名字,“顾时远。”
原来如此。
她应该想到的,除了顾时远,谁还有这么大能耐找得到她的东西。
勾了勾唇角,许临安笑,“下次见他我要请他吃一百个鸡腿!”
这么多年一起长大,她还是第一次觉得顾时远,做了一件超级正确的事情。
怔愣之间,苏余声把她从怀里捞出来,端端正正摆在自己面前。
他捏着她的手,后退半步,随即单膝跪地。
许临安身形一颤。
苏余声下意识捏紧她的手,柔声安慰,“听我说。”
我在听,许临安想说。
但太紧张了,她说不出口。
苏余声浅浅地笑,有微光穿过海棠花树落在他侧脸时,迷幻又不真实,许临安心下一紧,回握住他的手。
半响,意料之中的,他掏出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