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事从丞相府传出,在长安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渐渐的有人说,慕容定其实是慕容谐的亲生儿子,不然哪里会有阿爷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要,巴巴的去要侄子的?韩氏还有慕容谐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勾搭在一起了。
两人在一块生了孩子,让当时的慕容旻戴了绿头巾,做了那个给别人养孩子的乌龟王八。
外头的话传的难听,慕容延听在耳朵里没有任何高兴可言,他哪怕扭转局面,最大可能将实力保存了下来,并且令夫蒙陀突击赵焕大将所在的队伍,斩下赵焕有力大将,牵制了他西进的速度,但他作为一个主将,到底还是败了!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个道理慕容延如何不知!他身负荆条在庭院里头跪了整整三个日夜,不吃不喝,任凭头上日起日落。
滴米不进整整三个日夜,就算是壮年男子也受不住。慕容延期间几次几乎要晕厥过去。连一旁的丞相属官都忍不住开口,“巨鹿公暂且回去吧,现在丞相恐怕是不会见你。”
慕容延嘴唇皲裂,嘴皮干裂,露出里头的红肉。
他摇摇头继续跪在那里,属官们看着也是毫无办法。
夫蒙陀看到跪在庭院里头的慕容延,回头和慕容谐求情,“汉人说士可杀不可辱,巨鹿公的确有错,丞相只管让有司责罚他就是,何必让他就这么在庭院里头跪着?要杀还是要罚给个痛快就是,何必这么折辱他!”
夫蒙陀平日里沉默寡言,除了打仗,还真的没有什么能叫他说这么多话的。慕容谐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夫蒙陀一眼。
慕容谐沉默不语,对于这个儿子,他心里真有几分纠结。要说扶不起来,绝对不是,哪怕他的的确确偏心眼,也知道这个儿子是可塑之才,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可是这回也真的让他气个半死,贪功冒进,光是这一条,就能害死他自己!
“我有心叫他受受教训,夫蒙将军多虑了。”慕容谐摆摆手。
“上回,巨鹿公令我带兵突击赵焕别部,赵焕如今就算是西进,但是失去一员大将,士气受挫,一时半会,也难成大气候。这些都是巨鹿公的功劳。”
“夫蒙将军的意思是,功过相抵了?”慕容谐斜睨着夫蒙陀。
夫蒙陀垂首,“丞相,我是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这回巨鹿公有过,但也有功啊。丞相若只是看到巨鹿公的过错,而没有看到他的功劳,到时候其他人心中怎么想?谁又没有出过错呢?”
慕容谐目光一凛,他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会,慕容谐呼出一口浊气来。
慕容延跪在太阳底下,只觉得眼前模糊,哪怕指甲深深刺入肉里也没有给他带来片刻的清醒,似乎手掌上的刺痛都已经不能让他清醒过来。慕容延一头栽倒,躺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上,再也不动了。
“巨鹿公!”周围经过的奴仆还有属官大惊,纷纷围上来,把慕容延搀扶起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抬起来慌慌忙忙把他转移到阴凉地方,叫人去把医官给请来。
如此忙活了大半天,才把慕容延给救回一条命来。
慕容延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炽热的庭院里,而在自己许久未归的房中。睁开眼,他见到面色冷峻的慕容谐。
慕容延瞬间脑中残留的那些眩晕消失干净,挣扎着就要起来,被慕容谐一把按住。
“你好好躺着吧。”慕容谐说完,转身离去。
清漪的肚子已经挺起来了,像个小西瓜扣在肚皮上。小蛮奴看着母亲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看向清漪的目光都带着一股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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