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站一旁默念“爱人”这两个字,想想家里好吃懒做的大肚婆,心里只觉讽刺,同是初中毕业,他家里那个还上了一年半的高中,不仅见到书就烦,性子还泼辣,跟村里的农妇没任何区别。
“可以回家了不?”苏愉下班后骑自行车往回走,问满身黑灰还在挑火的男人。
“你先回,我还得一会儿,杂草还没烧完,我担心起风了把火刮到地里了,再把庄稼炕死了。”宁津翻起衣服内面,脸埋在上面搓搓,烧了一天的火,他都快要烤干了,手皮像是块儿脏抹布,又皱又僵,眼睛也干痒干痒的。
“我等你一起,免得你还要走回家。”苏愉把车往路边一轧,准备下去帮他一起烧。
“你别过来,又脏又热。”男人立马阻拦她:“你皮子嫩,烤个半刻钟脸上就要起褶子。”
“说的像是我没烧火做过饭似的。”苏愉没听他的话,从树上折了根长枝桠,下去跟他一起挑火堆,让空气进去把火烧的更旺。
“等着后悔吧你。”宁津又气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解了纱巾把口鼻捂着,要不然回去了一鼻子的黑灰。
“我想换个工作了。”这是他想了三天才憋出来的办法,“我这天天人在外面,家里的事都是你打理的,之前我妈找你麻烦的事、小远被抢的事、你换工作的事、还有你爹生病的事全是你顶起来的,我说我给你撑起个家,但这个家能支撑起来全是因为有你,现在你遇到危险了,我这如果走了,出个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想换个工作,离家近的,能天天回家的。”
不知道是不是脸太干了,他想扯个笑都好像不是很自然,“就是工资会低不少,最主要的是没法在给你买各地的特产了,你到时候可别嫌弃我。”
没办法,他脑子都要想破了,离家近的根本没有工资高的,就是在果园运送水果,也只是夏秋季工资高点,其他两个季节就每月三十来块。
“那肯定嫌弃你。”苏愉撇嘴,手上挑柴的动作不停,对着张牙舞爪的火焰,她说:“我慕强,喜欢比我厉害的男人,不太喜欢居家的,时候久了可能还会厌烦,你可别为了这一点点困难就放弃工作了,我还要活大几十年,走路都还有摔破头的可能,你总不能贴身跟着我吧,就这点小破事,要不是他神神秘秘的,都不会入我的眼。”
这个时候的她气势两米八,完全没有宁津刚回家时的委屈巴巴,找人告状撑腰的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这让男人有点愣神。
“我八成可以肯定那天的人是刘泉,那个小人真不值得我们大动干戈,花几天时间割草已经算是抬举他了,他那个人记仇但胆子小,小偷小摸的心思一大堆,要真让他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他还真不敢动手。”她说这番话是为了宽慰男人,不过也算是实话,刘泉那个人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恶心人还行,背地里捣鼓点动静能吓唬人,一旦见光了谁都能一棒子给他打死。
“怎么确定就是他?那还有两成的可能是别人呢,再说你又不了解他,男人色迷心窍了啥事都干的出来,你可别低估了任何一个有坏心的男人。”怕激着她的逆反心了,他补充说:“毕竟你十年如一日的好看。”
不,是一年比一年好看,她像是撕下了蒙尘的灰布,高抬着头颅,一蹙一动都格外美丽,宁津看向她,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说辞,她在乎的人很少,在乎的事也少,他感觉身后的小镇似乎要装不下她了,因为格格不入。
夸她漂亮的话她爱听,但也不足以因为那不确定的两成可能让她同意他辞了工作窝在家里。
“你要是因为身体原因想换工作,我同意,但仅仅为了那背后的贼手想换工作,我不乐意,我自己都不乐意窝在家里,也不喜欢无波无澜的日子,你自己看吧,反正我说了我的看法,你要是还想换工作我也不拦你。”苏愉不再说话,专注快成灰烬的余火,等最后一点火星灭了,她扔掉树枝,踩着黑灰往路上走。
之后宁津没再提要换工作的事,第二天一早收拾包袱往厂里走,和往常无异,他问妻儿:“有想吃的吗?我下次回来给你们带回来。”
“芒果。”苏愉说。
“果酱,要酸一点的。”平安有些不高兴地说,这次他爸回来就只买了水果,真没买果酱,他问怎么没买,他说没听到!
怎么可能没听到,他就是不当回事!不往心里去!
“好,我记住了,小远呢?”他问。
“额…我想想,腊肉?要是遇到腊肉就买两条腊肉。”他喜欢炒腊肉吃。
“行,那记住我交代的。”宁津望着两个儿子,在得到保证后才开门离开。
宁津走后,苏愉每天上下班都有两个儿子跟着,如此过了七八天,她望着一眼能看到头的荒野,不想再让两个孩子忙忙碌碌的两地跑。
“那不行,我爸嘱咐我们了的,每天要接送你,我也不觉得累,小远你呢?”
“我也不觉得累,我还觉得更有劲了。”
“那行吧,这也是一早一晚的锻炼。”就是脸皮有点厚,每天早上来了冲到果园去摘桃子或是甜瓜,晚上放学过来了更是到果园里选着吃。
也是幸福,她小时候就羡慕家里有果树有瓜地的同学,可以尽情地选着吃,她的愿望现在也算是变相的实现了,还连带的满足了小远跟平安。
三个人都习惯了每天在这条有绿荫的土路上大声说笑,快忘掉躲在暗处的老鼠时,半夜小黑跟小花狂叫了起来,两只狗都挤在门口对着门外狂咬。
苏愉拉开灯穿衣下床,隔壁两个孩子也穿着短裤开门出来了,她看两条狗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说:“进屋睡吧,应该是过路的人。”
她也进屋睡觉,躺下的时候看了眼枕边的手表,夜里一点四十多。
感觉刚睡没一会儿,两只狗又叫了起来,苏愉立马起床跑到大门口,她听到了急速跑远的脚步声,这次她不能安慰自己是过路的人了。
脚步声已经没了,她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孩子,笑着说:“应该是之前出门的邻居回来了,明天问问是不是谁家出了事。”
小远跟平安进屋后,她去厨房拿了菜刀进了卧房,这次她再看手表,夜里三点过五分。
她穿上衣服鞋子,拉灭了灯泡靠在床头,一直等到天光蒙蒙亮,小黑母女俩没再狂叫,安静到天亮。
早上苏愉难得的端饭出门跟邻居们蹲在路上吃饭,“哎,昨晚我家狗叫的厉害,是不是谁家昨晚有啥事夜里出门啊?”
“那谁知道,我昨晚也听到你家狗叫了,叫的厉害,也不知道谁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晃荡。”
都没消息,苏愉带着眼下的青黑去了果园,她怀疑的刘泉已经来好一阵了,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坐人堆里听人嚼家长里短,不经意打听刘泉家的事,“我看刘泉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跟他媳妇吵架被赶出家了?”她八卦兮兮地问。
“哎,苏技员你也喜欢听这事啊?”说话的女人突然笑开了,对周围的人说:“你们还说苏技员跟我们这人不一样,还见到她打怵,不敢嚼舌根。”
“一样,谁说不一样,你们有的我不也有?”她挺胸,笑的颇有意味。
果然,她这动作勾笑了其他人。
“听你们的意思是刘泉家里的事有嚼头?”她再次把跑偏的话题带了回来。
“有,隔三差五的闹,刘泉那瘪犊子嫌弃他媳妇粗俗、不讲究,还不上进。”有人撇嘴说:“怀孕的女人身子笨精神又不好,家里还有个听不懂话的小孩儿,家里能收拾多干净?听他媳妇抱怨的是他回家了就拉着脸,撇着眼睛挑东捡西,骂她好吃懒做,她媳妇这胎估计是个男娃,嘴壮饿的快,什么都想吃,闻个味儿就馋。”
“对对,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也是整天嘴里泛口水,见个没熟的青枣子都馋的紧,她这胎的反应跟我的像,八成是个男娃。”
话题就此跑偏,还有人问苏愉怀小远是啥反应,她胡乱点头,说跟她们的一样。
“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啊。”她从人群里钻出来,洗了饭盒坐在村口的大树下面,时隔三四年刘泉才出来捣乱苏愉也不奇怪,他能躲在葡萄园这么长时间就说明他一直没忘记过之前挨打的事。
看来这杂种突然发疯是记恨她毁了他找高门贵女的想头,把家庭的不顺心发泄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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