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仔细看了她的字,难得地夸赞道:“不错,你的字进步了,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
林锦仪便有些赧然,她虽然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却是在模仿小表妹的字迹上,而不是宋先生以为的往好的方向上下功夫。
宋先生又抽背了她一段,看她对答如流,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问起她留的那首诗的赏析,林锦仪同样答的可圈可点。
宋先生和林芳仪都对她刮目相看。
宋先生这一天对她笑的次数,都快比从前一个月多了。
林锦仪也暗暗庆幸,好在宋先生不是打心里厌了她,只是不喜欢她从前的惫懒。往后自己在宋先生手底下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一天很快过去,到了傍晚,便是下学的时候了。
送走了宋先生,林芳仪亲热地挽着林锦仪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书房。
一边走,林芳仪一边问她:“下个月苏太妃的寿辰,妹妹准备好穿戴什么了吗?”苏太妃于忠勇侯府有促成赐婚的恩情,她大寿,苏氏和林玉泽都是要去的。同样,林芳仪也在同行之列。
苏太妃生下的九皇子,现在已经被封为了荣王爷。苏太妃在荣王府颐养天年,届时一定是热闹非常。她们这些做客的女儿家,不能失了礼数不说,还不能泯然众人。
第十六章
林锦仪前一天倒是听了苏氏提过这个,不过当时苏氏提的重点还是厨艺方面的事,她也就没想到穿着打扮。
此时林芳仪一提,林锦仪倒是想起来这是个颇为重要的场合。
不过她比林芳仪幸运的是,林芳仪是忠勇侯府不受宠的庶女,资源有限,想做出挑打扮,得破费心机,她却是不用担心这个。
姐妹俩说了一路话,便分道扬镳,各自回了自己院里。
林锦仪这边刚回了院子,那边苏氏身边的大丫鬟万缕便送了几匹料子过来,让她选了喜欢的,回头好做赴宴的新衣裙。
之前的林锦仪不过十四,喜欢嫩色,衣柜里也多事鹅黄水红的衣裙。
现在的她心理却是过了那个年纪,还是喜爱素净些的,便选了一匹水绿的和一匹月白的。
万缕瞧着,便出声道:“姑娘还是选喜庆些的吧,老太妃最爱看小辈穿红。那边大姑娘已经做了条石榴红的裙子呢。”然后又指着一匹桃花色的料子道:“这是太太特地为您留的呢,说是您应该喜欢的。”
林锦仪想着也是,出去赴宴没道理穿的太过寡淡,且林芳仪都准备穿红了,自己穿的太素站在一起反倒不好,便点头道:“那下个月我就穿这个吧。”
选过料子,随万缕过来的绣娘又给她量过尺寸。这才回去复命。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这一个月里,林锦仪已经慢慢习惯了忠勇侯府的生活。
前半个月,苏氏给她下的禁足还在,她每日早上给忠勇侯夫人请过安后,便去书房和林芳仪一道上课。
下了学,她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练练字,抄抄佛经,做做功课。苏氏三不五时来瞧瞧她,陪她说说话,倒也不很无聊。
就是她连着好些天没瞧见林玉泽,觉得有些奇怪。
一直到某天入夜,她在练字的时候,听到窗子传来‘笃笃’的击打声。
侯府小姐的闺房,怎么会有人趁着夜色在外头敲窗?
林锦仪也是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才让千丝打开窗子看了。
窗外站的不是别人,而是林玉泽,他只穿了一身云锦睡袍,外头披了件大氅。
见了是他,林锦仪便关切道:“外头更深露重,您这是做什么?有话您进屋说,别着凉了。”
林玉泽并不挪动脚步,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我就来瞧瞧你。瞧你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说着又问林锦仪,“方才你是在练字吧?你这身子才好了这么几天,千万仔细些,功课再要紧也比不过你的康健。”
林锦仪点了点头,道:“我省得的,马上便睡了。”
林玉泽便道:“好好,那你快睡,爹不吵你了。”说着也不等林锦仪出来相送,便急急地走了。
林锦仪越发觉得奇怪,隔了一天旁敲侧击地问过苏氏一回,苏氏便解释说:“你爹向来耳根子软,前儿个就跟我提不该禁你的足,又说你身子刚好,又不该让你继续学业。是我不让他来瞧你的,省得他又心疼你,在我耳边念叨个不停。”
别人家里向来是严父慈母,到了忠勇侯府却颠了个个儿,是慈父严母。
想到舅舅多半是趁着舅母睡着后,偷偷来瞧自己的,林锦仪不由想笑,又听苏氏道:“且你爹最近升迁,刚任了礼部侍郎一职,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更不好让他分心,省的他又在外头被人捉了错处。”
“爹升迁了?”林锦仪不由面上一喜。
林玉泽从前不过在礼部任虚职,如今升作有实权的三品侍郎,简直是质的飞跃。
苏氏的面上却依旧淡淡的,“嗯,不过不是你爹的本事挣来的,没什么好欢喜的。”
林锦仪便有些不懂了,舅舅熬了这么些年才升了到了有实权的职位,怎么舅母却好似不大高兴?
不过苏氏显然不太想讨论这个,她就也不好再多问。
二月十六,苏太妃六十大寿。
这天林锦仪早早地就起来梳妆打扮,换上了前不久刚做好的桃花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配上了一套金镶青金石的首饰。千丝手巧,又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垂鬟分肖髻,发间簪了几支东珠小钗。还给她上了浅浅的妆,额间敷了粉,描了朵精致的桃花。
她在这之前很少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此时却是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表妹的模样是集苏氏和林玉泽两人的所长,柳眉杏目,瑶鼻朱唇,年纪虽小,却已然有了美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