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妈妈去学校领人,前一秒点头哈腰给老师认错说回去好好管教,下一秒把霍星叶带到肯德基点了个全家桶,一边看着闺女大快朵颐,一边给她擦嘴,说:“我以前教你的话是不是忘了?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对别人好五分,别人对你坏五分,你就拿十分的颜色给他瞧……打人不打脸,要朝暗处看不到的地方用力,骂人不揭短,提高效率字字扎心……”
地下停车场灯光斑驳,平整的长路把偌大的空间割得四分五裂,各式各样的车辆一会进,一会出。
霍星叶数到第五十二辆,忽然笑出声来,打破两人沉默:“我好像明白我母上大人为什么那么偏好你了。”
浅浅“嗯”了声,楚珣学着她的口气答:“我也好像明白你母上大人为什么说你幼稚了……”
“幼稚?!”霍星叶最见不得别人说她幼稚,腾一下就从方向盘上弹直了身子,凶巴巴地反嘲:“我幼稚你别配合我啊,我幼稚你别跟着我幼稚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无奈的低笑:“我没有配合你——”
霍星叶不依:“你就有——”
楚珣耐着性子纠正:“我没有——”
霍星叶恼了:“你明明就有还不承认,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啊——”
“嘟嘟嘟。”
楚珣电话挂得干脆。
霍星叶怔了一瞬,想象出电话那头男人被戳中心思、蹙着眉头俊脸微红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就像口红和包包对女孩子的意义一样,大部分男人对车都有一种骨子里的执念。
尽管楚珣经常开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轿车,霍星叶也是去了车库才发现他和自己有相似的收集癖。
结构美,盘子轻,霍星叶直接开了昨天约饭的那辆柯尼塞格,点完火正在输导航,一道窈窕身影走到车旁,紧接着,“扣扣”两下敲响车窗——
“楚教授你今天不是出差吗?还没走?”罗薇放轻嗓音,温柔地问,“这辆车以前就见你开过一次,今天看到也是缘分,”她顿了顿,“方便我搭个车一起走吗?”
两人座的跑车,你要搭车?
霍星叶心里嗤,手上却是匀速摇下车窗,素白五指勾掉脸上质感极佳的墨镜,朝看向车窗外的女人,展颜一笑:“当然方便,能送罗副院回家是我的荣幸。”
从那副楚珣从不戴的墨镜到鼻子到唇,最后看清那张明艳的脸……
罗薇脸上笑意霎时凝固:“怎么是你?开这辆车?”
霍星叶陷着两个小酒窝,婉转道:“我以为黑车配我今天这身很好看呢,还是说罗教授对色彩时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隔着一尺的距离,罗薇渐渐黑了脸,霍星叶却故作不察,自言自语:“出门前还纠结了一会,我果然应该开那辆银色的奥迪啊……”
罗薇转身就走。
“楚珣也是,这么多车,也不会告诉我哪辆好开哪辆不好开,他不知道心性不稳的小女生做什么都是图好看吗……”
罗薇“滴答”按开菱格对面的白色轿车,坐到驾驶座上,倏一下,白影自霍星叶车前晃了一影,飞驰而出。
霍星叶朝她挥挥手,甜声叮嘱:“罗副院您慢点嘞!”
回答她的,是一缕滚热的尾烟。
————
霍星叶以前很怕安静,那种四下无人、空旷得可以听见钟摆和心跳的寂静会让她恐慌。纪苒柚没结婚时约纪苒柚出来玩,纪苒柚结婚了就叫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各处喧嚣。
她下午回塞纳河畔本想休憩一会儿去做spa,意外地,窝在楚珣喜欢坐的沙发上,游戏一玩就是一下午……也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惧。
等到差不多八点,她点了个烧烤当宵夜,吃完后,懒懒散散打开笔记本初始化校园内网账号,注册完成后逛进灌水论坛,首页几乎全是“霍哥儿”在飘。
置顶的是一条秒拍视频,巡视的场景很熟悉。第一次尝试和某人名字连在一起的绯闻,霍星叶生出些赏心悦目感,喉咙滚了滚,淡定点进去。
说支持的,说不搭的,喜欢她踩楚珣没钱的,喜欢楚珣踩她妖艳风骚的……
相比微博那种鱼龙混杂的修罗场,在校学生的措辞真是温和得不能再温和。甚至,那些刻意而为的脏话,在霍星叶眼里都像月亮山七月盛开的木槿,稚嫩,奶白,带着不自知的素香。
平板尺寸标准,她翻页缓慢,偶尔遇到有趣的评论,便截屏发给楚珣。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
“下午我回去看爹妈被跟拍,摔了一个狗仔的手机。”纪苒柚的叙述很平静。
霍星叶挑眉:“所以?”
“给他赔了个新的,检查内存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联系人,”电话那头倏地传来了一声低浅的呻吟,“轻,啊,轻点”,“彭悠月。”
霍星叶吓得手抖,平板翻几次身“哐当”砸下床。
她一边给吃疼瞪她的冬将军点头道歉,一边挂着同款严肃脸呵斥对方:“柚子你特么节操呢?啪啪啪还要打电话,还能叫得更销魂吗——”
“啪你妹啊,老子肩周炎犯了在做按摩,”纪苒柚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没好气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周一回剧组就直接给解聘书了。”
“怪不得,”霍星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晚有狗仔偷拍我和他,当时我想了半天没捋明白,你圈知道我确切在南大的都不会卖我,不知道我在南大的也没法卖……原来是她。”
纪苒柚问:“需要我找个理由吗?”
“留着吧,反正已经公关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霍星叶赤脚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蹬蹬”声,“估摸你昨天说她,她心情不好,哎。”
按摩师的手法轻重得当,连带着纪苒柚一声嗤笑都随着那节奏发得抑扬顿挫:“别和我说……你欠她……草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我只是懒得管,”霍星叶把冬将军搬回客厅的鱼缸,手背拍着嘴打哈欠,“朋友,你听说过爱情吗?”
“呵,”纪苒柚满是不屑,“我只知道你整个暑假相思成疾人家爱理不理,估计现在也是?”
现在?
霍星叶舌头抵住白齿徐徐舔舐,眼波流转,笑而不语……
夜色沉沉欲坠,屏幕浮光绮丽,杀戮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