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门打开,李绝拍打着身上走了出来,陆机本要先擒住他再说,但见他这糟心模样,一时竟下不了手。
两人往外而行,陆机见他倒是乖乖地,便耐心地:“让你修道,就是压压你的嗔心跟杀性,你总是压不住,这如何了得。那女子……倒也不是坏人,想来有自己的苦衷才骗你的,你也不必去找她了,出家人,自然该拿得起,放得下。”
李绝道:“高明高明,简直令我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陆机见他心悦诚服,慢慢放松警惕:“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
那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阵风过,陆机愣了愣,却见李绝闪身往前而去,只一错眼的功夫,就拐弯不见了。
李绝冲出了京畿司,怕陆机追上,正要一溜烟跑个无影无踪,无意中却见到前方一道熟悉的影子正探头探脑。
他有些意外,而那人正也看见了他,顿时叫道:“李道兄!”
李绝脚步不停地掠了过去,一把拉住他,拽着人往前又走了会儿,拐进一条巷子,这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人竟正是容霄。
容霄原先在家里给禁足,但他从小给惯坏了,虽然害怕父亲,但仗着祖母跟太太的宠溺,自然也听话不到哪里去。
加上靖边侯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找个机会钻出了院子,恰好星河正惦记着,不知李绝是不是给放出来了,想打发小厮去查探,又怕人走漏消息。
看见容霄跑出来,两人一拍即合。
容霄就偷偷地从后门出府,跑到京畿司这边打探情形,谁知正看到李绝。
方才容霄给他拉着跑,脚不点地的,呼呼喘气,一时顾不上回答。
不等容霄回答,李绝皱眉道:“算了,你带我去府里吧!”
这要求来的唐突而稀奇,可容霄并未往别处去想,只顾点头:“也好,我悄悄地带你回去,先避一避风头。”
两人往靖边侯而行,走到半路,却是一处浴堂。李绝突然止步,掀起衣裳闻了闻:“我身上有味道没有?”
容霄反应不过来,本能地凑上前闻了闻:“没有呀?”
李绝把他的脸推开,看向那浴堂:“去洗一洗吧。”
到底在牢房里呆了一宿,虽然虱子是骗那道士的,但毕竟身上有些不太干净,这样去见星河,他总觉着不太好。
容霄没有意见,抬头看了眼,说道:“这家不太好,我们去另一处。”
京城内的浴堂有不少,有供平民百姓的,也有贵一些的,那贵价些的自然更干净妥当。
容霄带着李绝转了一条街,却到了一处名“香水行”的地方,门口的小厮认得容霄,忙迎了进去。
此处能吃茶,供干净的巾帕、中衣等等,其他的搓背,采耳,修脚也一应具全。
两人入内,脱了衣裳,容霄熟门熟路,解了巾子先入了汤,片刻,却见李绝也走了过来,容霄顿时直了双眼。
李绝穿着道袍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只腰间系一条巾子,长腿,宽肩,窄腰,比例匀称,堪称绝妙。
走动间,腰间结实的肌理若隐若现,透出蓬勃惊人的力道感。
不仅容霄看呆了眼,周围几个正在汤浴的也不由看了过来。
李绝不以为意地,走到汤旁,把那松松地裹在腰间的巾子扯落。
容霄的目光自觉地向下,从那微微弓起的细腰上寸寸滑过,看到底下之时,容霄本能地向后挣了挣,双臂一振,溅起一团水花。
李绝发现他的怪异:“怎么了?”
大概是池水太热,容霄的脸上发红,悄悄地往旁边挪开,把自己的东西捂住:“没,没什么……”
自惭形秽。
李绝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走到对面坐下。
容霄脸红耳赤,呆若木鸡。
很长时间他不能动。耳畔听到李绝哗啦啦地泼水声,容霄咽了口唾沫,到底忍不住。
容二爷支吾问:“道兄,你……你到底多大?”
李绝疑惑地看他:“什么多大?”
容霄的眼睛又开始乱瞟。
李绝想到他刚才的反常,总算意识到他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便哼了声:“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容二爷是因为发现李绝“天赋异禀”,所以怀疑他的年纪会比自己大很多,那样的话,输了,也不丢人。
李绝也猜到了,所以一语双关。
年纪当然不是真的,但另一重意思,却不是他胡说。
因为李绝根本不必跟容霄比。
他其实并不是只在小罗浮山修行过的。
从四岁出家到现在,他转过的道观,已经忘了有多少。
能呆上半年的,已经是极不错的地方,通常只几个月就给“退货”,或者自行离开。
各地的道观,但凡有点余资的,都也设有浴堂。
李绝早就发现,他的那些师兄们好像都……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