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想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姑娘,”平儿尽量让自己镇定,语气平和:“咱们没有别的法子了,他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难道要姑娘……为他死?”
星河听见“为他死”,慢慢地咬住下唇。
缓缓用力,几乎咬出了血,似乎想借着那点疼保持清醒,又像是要利用那些疼来惩罚着谁。
平儿转头看看桌上的那副药,幽幽地:“我索性跟姑娘明说吧,这个也并不是什么补身子的,而是……”
她没有说下去。
星河虽不懂,但看着平儿的眼神,已经明白:“你……”
平儿显得极为冷静:“姑娘,这次,到底听我的吧。别再想着他了,该多为自己着想了,如今的情形,就如同当初在驿马县一样,咱们没人能倚靠,只有自己破这个局!姑娘你先前是最清醒的人,有些话不用我说,你自己最明白,困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你该顾着自己!”
第119章岁月忽已晚
两年后。
马车陆续停在宁国公府的门口。
随车的一人上了台阶,门房上的人赶忙迎着。
两人说了几句,门房惊喜交加地:“这么快来了?”当下忙唤了个小厮来,叫快去二门上报给里头知道。
此刻,车内先下来一个枯瘦身量不高的老爷子,在他身后,却是个有些颤巍巍的老妇人。
而后面一辆车上也很快地跳下来一个敦实的胖丫头,赶着过来搀扶住了老太太。
这会儿门房也赶了过来,哈哈地笑着行礼:“老爷子,老太太,真是巴望了多日了。”
两位老人家正扭头打量着那高高地门首,听了这话,急忙笑着回礼:“是是。”
老太太难免有些心虚地问旁边跟着的人:“这儿就是国公府吗?星河儿就在这?”
陪他们来的,却是靖边侯府的容霄,带了几个随从,容霄听了便笑道:“婆婆,我带路还能走错了不成?三妹妹自然就在府里了。”
原来这两位老人家,一个是冯老爷子,另一个却是杨老太太。
说话间里头小厮出来,竟抬了两顶软轿出来,门房笑道:“往里还有几步路呢。您二位年纪都大了,坐了轿子才妥当。”
冯老爷子跟老太太都惊慌起来,忙推辞不敢。
容霄极为心细:“老先生的腿脚不是受过伤吗?三妹妹一再叮嘱过,婆婆您的腰也有旧伤,还是不用推辞了。”他亲自走过来扶着。
那胖丫头也说:“老太太先前还说腰疼,就别难为了,快上吧!”
两位老人家没法儿,只好先都上了软轿,被抬着向内而去。
不走不知道,这一进来才发现,所谓的“还有几步路”,竟足足走了半刻钟才到了二门。冯老爷子跟杨老夫人在软轿上暗自咋舌,心想幸亏听了容霄的话。
此时此刻,二门上也站了好几个人,正往外打量,当看见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先叫道:“老太太!老爷子!”惊呼了声,不由分说地竟往这边跑了来!
杨老夫人的眼睛大不如从前了,只听着这声音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她觑眯着眼,瞧见是个身着锦绣的美貌女孩子似的,却听冯老先生道:“哟,是平儿呢!”
“平儿?!”
这时侯轿子慢慢地落地了,杨老夫人一边起身,一边忙着擦擦眼睛:“平儿?是平儿吗?”
平儿已经飞跑到了跟前,看看两位老人家,顿时泪如泉涌,跪倒在地:“平儿给您两位磕头了!”
杨老夫人这才看清楚,见状早也泪湿了眼,急忙去扶她:“别,快别这样!”
冯老爷子也在旁边红了眼眶,容霄亲自过去把平儿扶起来:“平儿姐姐,才见了面儿,可别先哭啊,回头给三妹妹看见了,心里怕更不好受。”
平儿身后原本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的,这会儿都也赶过来,扶的扶,忙掸灰的掸灰,非常的殷切。
又有的看杨老夫人身边只一个胖胖的粗笨丫头,便早有眼色地赶过来帮着扶住:“您老人家一路辛苦了呀,我们二奶奶跟平儿姑娘这些日子,可总是念叨着,总算是盼着来了。”
另一个也笑眯眯地问说:“您两位身子都健朗着呢?一路可都好?”
杨老夫人简直不知要看哪一个好,只连连地点头:“是是,都好……你们也都好。”
平儿擦了泪,这才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神色,她先微笑看向容霄:“劳烦二爷又陪着跑了一趟。”
容霄笑道:“哪里的话,这不是我应当做的?”又小声地问:“你们二爷可在呢?”
平儿一笑:“今儿不在,放心吧。”
容霄果然吁了口气:“那我就可以在这儿混一天了。这几日我也实在是累乏的很,不是读书就是练功练箭,看我手上这茧子!”
平儿笑道:“这还不是为了二爷将来好吗?府里的太太侯爷可都盼着二爷有出息,‘望子成龙’呢。”
容霄摇头叹息:“罢罢,我也不是那成龙成凤的料子,还是做个庸庸碌碌的凡人罢了。”
说了几句,平儿亲自过来扶着老太太的手臂:“从知道老爷子跟老太太启程,姑娘每天儿数着日子,这总算是盼到了。”
杨老夫人已经喜欢的眯起眼睛:“星河儿在哪儿呢?她也可好?”
“先前本要亲自出来,谁知老太太那里传她,就先过去了……”
一群人簇拥着向内,才走不多会儿,老夫人房内的丫鬟来到:“平儿姐姐,老太君说了,请亲戚去她那里见面呢。”
平儿有些诧异,却笑对杨老太太道:“这下好了,竟是非见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