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院子里没有人,小道士有偏说什么狐狸,佑哥儿刚才又说什么舅舅,听起来有点不妥。
她便把脸一沉,道:“你们看管不力,我本该告诉老太太的,不过老太君正是高兴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去扫兴,就先替你们挡下来。你们若知道我的苦心的,要想不落怪罪,就都消停些,方才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别胡言乱语地把自个儿卖了。”
众人惊恐之余,无不答应:“多谢平姑娘。”
平儿这才拉着佑哥儿往回走,又叮嘱他不许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人去,也不要告诉星河。
佑哥儿害怕星河知道了会责罚自己,便也听话不说。
只是私下里,平儿询问佑哥儿那“舅舅”的模样,佑哥儿却又语焉不详。
他毕竟年纪还小,没法儿像是大人一样去描绘所见所感,只说舅舅很高,很大,还捏了他的脸之类,手粗粗的扎的他的脸疼……
平儿听了他的那些话,匪夷所思,暗暗惊怕,生恐佑哥儿真的遇到了什么“狐狸精”,盯着他的嫩脸看了半天,果然瞧见脸上有一点红,幸而没有外伤。
第122章.二更君儿女忽成行
平儿带了佑哥儿回到山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间詹老太君的笑声。
门口的小丫鬟立刻迎着说道:“平儿姐姐,陆观主可巧回来了,这会儿正在里头跟老太君说话呢。”
平儿笑道:“果然是老太君福大,这么巧就回来了。”
里间,陆机正同老夫人说话,转头看到佑儿从外头进来。
陆机望着小孩儿那如描似画的眉眼,整个人微微一震。
陆风来跟庾凤臣的私交是有的,不过两人都有分寸,也不会弄得格外热切,引人注目。
只在有要紧事情、或者真正想要一见的时候,两个才会碰面。
先前庾约成亲,陆机并没有出现,只在事后两个人碰过头。
陆机知道李绝同星河的纠葛,心里当然很不懂庾约为什么突然间就娶了星河。
他虽猜不到个中究竟,却没有问出口。
一来,庾约心思深沉,有时候连陆机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要如何做,尤其是这种终身大事上,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
二来,其实早在很久前,陆机就隐隐地看出庾约对于星河的种种不同。
虽然庾约没格外表示出怎样,甚至否认,但以陆机对他的了解,他对星河的处处留意,不经意中的关切调笑,却已经是很反常了。
陆机从没见过他对别的女孩儿如此,除了庾清梦外。
所以……如果说庾约心里是喜欢着星河的,因而下手,倒也是情有可原。
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再怎么薄情,他毕竟是个男人,又不是跟自己似的修道。
而且容星河,确实也是个万中无一的女孩儿,也难怪连千年不动的庾凤尘也为之动心。
在庾约成亲后,星河一次也没来过青叶观,而陆机也一次没去过国公府。
所以今日,竟是陆机第一次看到佑儿。
他望着那粉妆玉琢的小娃儿从门外蹒跚跑了进来,恍惚中竟生出一种错觉……跟极大的震撼。
就在陆机盯着佑儿看的时候,小孩子却也看见了他。
歪着头,佑儿瞅着陆机,像是看什么稀奇似的,两只亮晶晶圆溜溜的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
那边詹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招手:“佑哥儿,又跑到哪里去了,快过来。”
佑儿虽还想看陆机,听见老夫人招呼,便撒腿跑到跟前,投入老太君的怀抱。
詹老夫人抱着他,指着陆机道:“你可认得这位仙长?”
小孩儿摇了摇头:“佑儿不认得。”
詹老夫人呵呵笑道:“你自是不认得,你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你刚满月时候戴的寄名符,还是你父亲从这位仙长这里求来的呢。”
佑儿似懂非懂,听到寄名符,便从自己的衣裳里翻出一个缎子缝的挂坠来:“寄名符……佑儿有!老祖宗,是这个吗?”
詹老夫人笑的眼睛眯起来:“对对,就是这个。不过,这不是你满月时候戴的了,这是今年新换的。”说着抬头问星河:“这该是新的吧?”
星河正在发怔,被老太太一问:“对,是新的。”
平儿瞅了眼,笑道:“是二奶奶亲自缝的呢,里头就是那道黄绫符了。”
星河心底五味杂陈。
佑儿满月时候,庾约是给过她佑儿戴的寄名符,只随口说了句:“老太太叫戴着的。”
当时星河也没有多想,听他说老太太叫戴着,自以为是老太太给的,是老人家的好意。
加上佑儿当时才出生,瘦小虚弱的很,全不像是现在这么玉雪可爱圆润活泼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不肯喝奶水,夜夜只是啼哭,哭声都是弱弱的,叫人甚是担忧。
星河满心里忧虑悲苦,看到寄名符,反而合了她的心意。
这寄名符,是因为孩童的八字太硬,怕家里养着艰难,于是便在神佛前寄个名号,以求神佛之力庇佑。
星河当时只是为了佑儿着急,也没想过这个宗儿。
当时看到庾约把东西给她,望着鹅黄缎上的道家朱砂符,她还满心感激跟喜悦,觉着到底是老太太,老人家想事儿就是周到呢,便赶紧给佑儿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