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清梦盯着李绝道:“我真不愿意把你也想成那些薄情寡义的,没想到你偏是这样,真是白辜负了人对你的一片心。”
李绝眉峰微蹙,傲然地:“稀罕,我不知道谁对我有什么心。四姑娘指的是谁?”
庾清梦道:“你心里清楚。”
李绝嗤地一笑:“难道你说的,是庾二夫人?怎么是我辜负了她的心吗?她的心不好端端地在你的二叔那里?还是我想错了,不是她?”
庾清梦看着他笑容之后遮不住的愠恼跟讥诮,问道:“你在怪三妹妹。你为什么怪她。”
李绝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女人嘛,都是水性杨花……”
“你……”庾清梦指着李绝,大概是动了气,肚子竟一疼。
望兰实在忍不住,在门口温声劝道:“娘娘且稍安勿躁,不然恐怕对身体有碍。”
李绝站起身来,满不在乎地拂了拂衣袖:“我还是别在这儿了,万一动了娘娘的胎气,岂不是我的错了。”
庾清梦看着李绝的背影,握着拳:“你知不知道,三妹妹,曾经想去北边找你。”
李绝的脚步戛然止住,他背对着庾清梦,半晌才有些语气生硬地问:“你说什么?”
清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吁出:“不,是我说错了,不是“想”,在我们发现的时候,她人已经在半道儿了。”
李绝垂在腰间的手缓缓地握紧,他转过身来:“你……骗我的是不是。”
庾清梦冷笑:“对,我是骗你的,反正这京内没有值得你回来的人,我倒宁肯我是骗你的,别叫她枉费了那份心!”
第126章.二更君山海亦可平
与此同时在国公府中,睡着的星河,也恍惚梦见了昔日的情形。
平儿说她有了身孕,她坚决不肯相信,当然,也绝对不会请大夫来诊看。
虽然心里她也在担忧,可仍是不愿承认。
看着桌上那一大包药,她只是觉着身心都森冷之极。
平儿见她默然如失了神魂,不由分说,亲自去熬了药。
当那一大碗漆黑的药汤捧着送到跟前的时候,星河看着碗中的药汁,圆白的碗内,黑色的药犹如一只很大的死了的眼,正丑恶狰狞地盯着自己。
说不清是怎么样,她一把将药碗打翻。
平儿怔怔地看着她,对着闻声进来的小丫鬟,只说是自己失手打碎了,让把地上的碎瓷片跟药渣收拾了去。
一夜无眠。
头疼欲裂,星河想到一个主意。
驿马县外公来了信,说是喝醉跌伤了,这正是个机会。她可以跟家里说,要回去探望老人家,想来因为孝心的缘故,侯府不会拦阻。
起初连平儿都信了星河的话。
直到星河劝服了侯府老太太,带着平儿上路,出了京城,才知道星河并不是要往县城。
她是想去北边,找李绝!
平儿的惊恐可想而知。
他们从小到大,除了在京内,就是去县城,但是去关外?那可不是什么繁盛之地,路途遥远,路上兴许还有盗匪……而且又有凶残的辽人出没。
可是星河意思已决,她想去找李绝。
不止是为了那不知真假的“身孕”,也因为她没法儿放心。
被从李绝身边带走的时候,她是昏迷过去的,但她知道他伤的何等厉害,而且他本来不想着离开京内离开她的,突然给人带走了,他不省人事的时候还罢了,一旦醒来,绝不会甘心听天由命,束手就擒。
靖边侯问,假如李绝永不回来她将怎么办,当时她说会等一辈子,但是……她知道“等”,是多难熬的一件事。
她还是得去找他。
星河本是个最谨守规矩最想要稳妥的,却因为李绝连连破格,甚至干出自己最不齿的事情。
在京内去人接她回来的时候,她跑去了小罗浮山,想要看看李绝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她就会留下,同他一起过最平凡的日子。
在回到京中,久别重逢,而在西护城河畔看到那般地狱场景的时候,她本就该一刀两断,可竟抗不过他生生地乞求。
那一夜,她背弃了庾清梦叮嘱过的话,背弃了她心里所有的信条,而只想要成全那个生死之间的李绝。
一直到现在……
她居然想要去找他。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个多月,星河的脸已经小了一圈。
随车而行的都是侯府派的人,但也是星河自己挑过的,不是那种尖牙利齿不听号令的,而都是诚实善良的可靠之辈。
她早在出京前就算计好了,需要挑选合适的人,这样才能如她所愿,就算她想调头往北,也不会有人自作主张地阻拦不听。
如果顺利的话,还真的会给她这么慢慢地摸到关外。
直到那天在歇脚的客栈里,遇到了两个从盛州过来的客商。
那两个客商因从车夫那里知道他们要去盛州,因说起先前关外的战事,道:“现在最好还是别往盛州去吧。先前有信王殿下坐镇,如今据说信王殿下旧伤复发,世子也在战事中负伤……辽人却越发咄咄逼人,情形很不妙啊。”
另一个说道:“本来以为那位回归的三殿下可以挑起这担子来,谁知偏偏也遭遇了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