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沈冽正好翻到了最后那一页,他盯着白纸黑字,语气低沉:“没有。”
他抬起头,神情里说不出的诡异,“根据旧档上所写,‘血气有亏,不治而亡’。”
沈怿听着眉峰紧拧,晏寻则是脑中一片空白地愣了愣。
天象异动,
不治而亡……
阴暗的石室里密不透风,与他们相伴的只有一堆腐烂的白骨。
三个人心中皆毛骨悚然起来。
太后所出只有一位,如果今上在十多年前就染疾而死,那眼下坐在皇位上的人,又是谁?
书辞一觉睡醒时,已是下午了,身侧的床铺空荡荡的,有一抹躺过的痕迹,她探手过去摸了下,冰凉冰凉的,沈怿显然离开多时了。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她张口叫紫玉,慢腾腾的开始梳洗穿衣。
“王爷呢?”
紫玉一面给她梳头一面回答,“王爷和庄亲王一块儿出去啦。”
书辞哦了声,又嘀咕道,“出去居然不叫上我。”
“那不是看您睡得熟嘛。”
“他没说去哪儿了?”
后者耸肩:“我哪儿敢问呀。”
她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事,这一睡又睡过了头,不能再去找书月或是将军夫人串门儿,只能在家逛逛打发时间。
正琢磨着要不要出门散步,正院里就看见沈怿、沈冽以及晏寻,三个人表情整齐地回来了,一脸的庄严肃穆。
书辞咦了声,试探着问,“……你、你们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没人说话,沈怿从她身边经过时,顺手拉住她胳膊往跟前带了带,“书房里说,记得把不相干的人支走,紫玉高远也不行。”
见他神情不对,书辞忙应声点头,“好。”
一进屋,三人在桌前各自坐了,书辞将卷帘放下,日光无法全照进来,房中清幽清幽的,叫人一下子静了心。
饶是茶壶里有水,半晌也没人动,晏寻是第一个开口的,迎头就一句话:“会不会有诈?”
能这么问都是对肖云和有所忌惮的,知道此人诡计多端,就怕他做什么事都别有用心。
沈冽肯定道:“太医院的旧档我看过了,没问题。”
晏寻颇为不解:“他当时既然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手,为何不揭发沈皓,反而心甘情愿等着砍头?”
“别忘了,肖云和憎恨的是沈家人。”沈怿淡淡道,“以他的脾气,应该很乐意看到沈氏皇族被搅得乌烟瘴气。”
沈冽拿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不过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叫毁尸灭迹吗?”
联想此前种种,沈怿到这时才轻笑出声,“也许他们自己人‘狗咬狗’呢?”
梁秋危这么机敏的人,必然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他拿住的这个把柄最后又是怎么样兜兜转转到了肖云和手上,他们无从得知……其实也不重要了,因为无论当今是不是正统,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也总是会捅破的。
皇帝早已开始蠢蠢欲动,他若不下手,恐怕肖云和就是他今后的下场了。
“你考虑好了吗?”沈冽留意到他的表情,“你若肯,我们不是没有希望。”
沈怿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答反问:“老实告诉我,你等这天,等了多久了?”
后者并不言语,淡淡一笑,自取了手边的茶杯,随意摆弄。
书辞在旁听完了全程,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隐约明白了什么……
第93章九三章
沈冽想得很简单,皇帝虽然把身边的人换了一大半,但实际上心腹全是些文臣,唯一听命于他的只有玄武将军杨烨,只要找机会把此人调走,京城基本就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沈怿点着桌子提醒道,“宫里还有禁军,而且我不可能提前把五大营的人调出来,那样会打草惊蛇。”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胸有成竹地说不要紧,“我们眼下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沈冽顿了顿,“因为晏大人是我们的人。”
皇宫的门禁一向是由锦衣卫负责,他若从中作梗,禁宫里的皇帝可以说是未着寸缕,不足为惧。
对面的晏寻听得眼角跳了一跳,“怎么我也要参与?”
沈怿支着头冷笑,“东西都看了,你还以为能继续当墙头草,明哲保身?”
“晏大人。”沈冽跟着在他肩膀上轻拍,语重心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晏寻无奈地看了这兄弟二人一眼,颇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一贯是最不喜欢招惹是非的,然而如今权衡之下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哑巴吃黄连。
“此事要紧,拖得越久越会夜长梦多,对付肖云和的那套不能用来对付沈皓,他到底是皇帝。”沈冽沉下声来飞快地部署,“晏大人最近这几天就要开始把驻守在皇城内的锦衣卫撤些出来,快过年了,宫中兵戈气息不易太重,你做得隐蔽点,沈皓不会察觉;朝里有我,对付杨烨倒还好说……就是一个人磨嘴皮会费点口舌,四哥,镇国将军是你岳丈,恐怕还得让他出面帮些忙。”
“知道了。”
沈怿和晏寻陆续应下。
他坐在那儿沉吟了半晌,“咱们最好是在晚上,不要惊动老百姓——但是也很难讲,再怎么样,京城那天都会一团乱。”沈冽看向书辞,“所以,只能委屈四嫂,去城郊避一避了。”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