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想了一想,告诉母亲:“不行就不行吧,此事以后再议。”
反正他也尽力了,天意如此,他也没法子。他过段时日就会到边境去,跟薛壮士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
这么一想,他释然了。
张氏虽然惋惜,但是永宁侯府不同意,她也没法子,只能将此事暂且搁下。
王锐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有些烦躁,或许他需要去谢家道个歉?那天,谢家四婶看起来很生气啊。
可他又有点拉不下脸。而且,万一他的道歉,造成了误会怎么办?
那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他听说他表姐谢蔳再醮罗家,只是婚期靠后,那时他肯定已经不在京城了。
他琢磨了许久,教人去京城最好的首饰店打了一对金镶玉的钗子,算作是给表姐的添箱。除此之外,又将自己多年来积下的钱拿出来,打了一个金质的面具,样式与薛壮士戴的银质面具一般无二。
他打算托表姐转交,当做是谢礼,也算作是赔礼。——薛壮士毕竟教过他功夫。
至于为什么送面具,他想不出更好的、更适合的东西了。她之前戴的是银的,他为了表达诚意,那就送个金的吧。
他想,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再多的,他不能做,也不好做。
谢蔳收到这些并王锐的信件,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送什么不好,送表姐钗子也就罢了,勉强可以说是手足情意。送一个已经定了亲的姑娘这个金子做的什么?这教人知道了怎么想,以为是私相授受么?而且阿芸未来的夫家还是皇家,她又怎能私下收旁的男子东西?
表弟在信里说是那日得罪了谢家四太太和谢九小姐,这是来道歉的。
可是这件事谢蔳根本没告诉堂妹,直接教人原封不动退还给了王锐。她只跟四婶提了一提,说是王家表弟鲁莽,那日冲动,后来想想十分后悔,所以要她转达歉意。
薛氏也不为难谢蔳,面上一片大方,只说年轻人,冲动是常有的事情,知道错了就好,算是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从头到尾,并无一人向谢凌云提起此事。她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对其余诸事并不了解。
她花费心思又重新做了荷包,借着去别院“学规矩”,本想将荷包托范大娘送给纪恒。可转念一想,该亲手交给他才是。
她费了精力做的,就该教他知道啊。
于是,她直接说:“我有东西要给太子。”
范大娘听后一愣,下意识就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件,当即教人进宫,禀明太子,说是太子妃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给他。
巧的是,纪恒恰好有空,他笑了一笑,教人备马,出宫。
他忽然出现时,谢凌云不由一怔。她正懊悔忘了告诉范大娘时间地点呢,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谢凌云呆呆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冲他粲然一笑:“纪恒,你来啦?”
她在别院画武功,自然不戴冪篱。此刻她面上也无遮掩之物,如画眉目,清丽脱俗。
她脸上的喜悦之情教纪恒心生欢喜。他点一点头:“嗯,我来了。”
谢凌云定一定神:“你看我今天做的。”说着拿起新画的,给纪恒看。
纪恒凑近,就着她的手看去。
依旧是小小的人儿,做着古怪的动作。
纪恒翻看了一会儿,笑问:“你要给我的,就是这个?”
谢凌云摇头:“当然不是。”
“那是……”
谢凌云转转眼珠,拿出新做的荷包来。她指着荷包上的柳纹:“那天我在卧佛寺,看见柳树……”
纪恒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嗯”了一声,唇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我这次做了好久,而且只做了这一个。”谢凌云等不到他的夸奖,扁了扁嘴,说道。
纪恒失笑,收起荷包,装入怀中:“很好,我很喜欢。”
说到那日卧佛寺,谢凌云忽然想起一事来,神色微变,说道:“在卧佛寺,我也见到一个熟人。”
“谁?”
“王偏将。”谢凌云皱了皱眉,“他认出我来了,真的,他还向我动手了。”
纪恒一惊,失声道:“他有没有伤着你……啊,不对,你有没有伤了他?”
他想,他的阿芸武功高强,不是那种弱女子,没人伤得了她。
谢凌云有些不满:“才没有呢。我怎么会伤他?我第一回躲了,第二回我就一动不动,让他打。”
纪恒脸色剧变:“胡闹!你怎么能任他打!到底有没有伤着?”
王锐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一拳头上去……他不敢想象。
他反应这么大,谢凌云挺意外:“当然没有。我就是一动不动,他也伤不了我的……”
她想,要不,她就不告诉纪恒她冪篱被打掉的事情了吧。至于她和七哥那次遇歹徒,也不告诉他了。
纪恒方才是在担心她吧?和阿娘一样在担心她?
纪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阿芸的本事,他是信得过的。他轻声道:“阿芸……”
他既欢喜她有一身的本事,又担心她被这一身的本事所连累,伤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