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子里的降兵、俘虏名单中,在本村的人还有三个,张大婶帮忙带着去找这三家人。
村子里都是老人、妇女、小孩、
老人中以妇女居多,男人大多还没年老到免服兵役年龄就已战死了,能够活到年老的,已是非常幸运了。
“李大婶,洛阳守军已投降了,你儿子在洛阳!”
“王氏,你丈夫在宜阳作战中受伤,伤得不重,后来跟着宜阳守将投降了!”
“老张,你儿子没事,活得好好的,正在函谷关。”
吏员逐一通知。
严临每次都会特别说明,是皇帝陛下英明,才不杀降兵,不久后会放回来。
随后,村子里两百余人被召集到一起。
严临朗声道:“父老乡亲们,大秦朝廷,是一心为百姓着想的朝廷;大秦皇帝,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大秦军队,是仁义之师。秦军讨伐叛贼张良、韩成,收复三川郡,尽量少杀人。叛贼征召你们家中男人跟朝廷为敌,交战双方都有人战死,这是叛贼所害,朝廷一定会把叛贼铲除。”
“你们家中从军投降、被俘人员,不久后会被放回家,很快就可团聚了,今年的赋税免除。叛贼征召十六岁以上男人从军,影响了春耕,要是粮食不够,在我这登记,等你们粮食用完时,到乡衙领取粮食。”
现场一片叫好。
严临十分留意村民们反应,除了家中男人生死未仆外,其他人都兴高采烈。
欢呼过后,严临道:“父老乡亲们,这里重新归于大秦朝廷治下,以后大家都安心耕作,过好日子。”
老张问道:“官爷,以后还会再有做不完的徭役吗?”
他的兄长,就是在二世皇帝时的徭役中累死。
严临道:“大家请放心,以后朝廷会轻徭薄赋,不会再像十数年轻那样的繁重徭役了!”
花费了一番功夫,严临给村民们所做的思想工作,成效显著。
村民走后,那下辖小吏郭翀夸赞道:“严队长,你可真会说,可去做辩士了。”
近来,训导部人员扩充,严临小队有一半是新人,郭翀是其中之一。
严临批评道:“你这想法非常有问题。在训导部做事,不是光靠嘴巴会说。而是要心系百姓,想百姓所想。我们的心,既跟朝廷连在一起,也跟百姓连在一起。我刚才所说,就是想百姓所想,为百姓考虑,不是靠嘴巴去欺骗百姓。”
郭翀接受批评,点点头表示懂了。
严临又说:“陕县原本被朝廷管治上百年,百姓对朝廷抗拒之心不算严重。要是在始皇帝时才被占领之地,人心不服,训导部事情会难做得多。你先在这多磨练,以后把更艰巨之事做好,才有机会升职。”
以前教化降兵,训导部许多人升职了。郭翀的顶头上司严临,就是从小吏升上来的,这就是郭翀的榜样,郭翀充满干劲,也要把工作做好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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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北边黄河边,孟津渡。
李左车率军赶到了这里。
望着渡口对岸的秦军,李左车甚感无奈,还是来迟了一步。
赵国已派人向魏王豹交涉过,说有可能要借道。
从新郑到魏国国都大梁,只有不到两百里。
要是韩国被灭,魏国将会十分危险。
唇亡齿寒,魏王豹答应了赵国请求,可以让赵军、齐军沿着黄河向东,抵达新郑正北时渡河南下。
大家休息一天后,李左车率军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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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有数万秦军驻守。
洛阳城外,有十数万兵马安营扎寨,这是韩信军团的机动兵力。
不仅士卒众多,还有大量的震天雷、床弩、寒鸦箭等新式武器。
四月初这天,洛阳城内,韩信召集众将开会。
韩信道:“虎牢关跟函谷关一样,易守难攻,但又不得不攻,一旦虎牢关被拿下,新郑就是我们嘴上的肥肉,随时可吃下。为此,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虎牢关拿下。虽然虎牢关很难攻,但我们有新武器、有震天雷,肯定能攻破。”
说完后,韩信笑了一下,再说道:“函谷关之主将,跟我一样,都叫韩信。让我这个韩信,打败那个韩信。”
两天后,大军浩浩荡荡向虎牢关。
韩信要亲自督战,率领十万军队扑向虎牢关。
洛阳由范目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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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失去洛阳后,韩王信不做他想,在虎牢关静待秦军的带来,把在虎牢关以西能控制的军队撤入关内。
目前虎牢关有四万五千人,韩王信要让虎牢关成为秦军的坟墓,只要牢牢守住虎牢关,韩国就不会亡。
这天,一匹快马从西边而来,进入虎牢关,直接找韩王信。
“将军,秦军来了,离虎牢关还有五十里。”
韩王信出来,在关城内行走,再检查一遍防御措施。
首先要检查的是守城物资。
滚木、石头、滚油、金汁等都有大量储备。
再来到仓库检查,大量箭矢叠堆整齐摆放。
又再走到城门后面,这里有多架塞门刀车,有许多投石车。
在城门外,有壕沟、陷阱,就算秦军能冲到城门下,用震天雷炸开城门,城门后还有大量塞门刀车等候,秦军决无法进入。
万一真的被秦军破塞门刀车,还有一批长矛兵作为预备队。
登上城墙,城墙上每个位置都有狼牙拍、夜叉擂。
在护城河前后,都还有陷阱、铁蒺藜之类。
虎牢关城高墙厚,在如此防御下,韩王信是比较有信心的。
唯一可让他忌惮的是震天雷,既可以炸城门,又可以通过投石车抛射到城墙,这只能通过投石车压制,城墙上的士兵躲避起来。
韩王信派人向新郑传讯,说秦军已经来了,有信心坚守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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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以西十余里,秦军在这里安营扎寨。
韩信派出大量人员,大规模制作投石车。
带来的震天雷很多,他要以密集的打击摧垮对手。
这天,韩信来到虎牢关外,仔细观察虎牢关情况。
韩信望着虎牢关城墙,看着城墙前、护城河后的地面,那地面跟平常地面不一样,想必是设置了陷阱。
又再观察周围环境,这里四周都是山,虎牢关正扼守险要之处,想要绕过虎牢关,除非从南边楚国杀入新郑。
虎牢关之险要,几乎不下于函谷关。
要攻城破关,要么是登上城墙杀入,要么破城门而入。
登上城墙很难,就算有少量士兵登上城墙,要在短时间内把缺口扩大,难度也很大。
如果破城门,城门后面肯定有塞门刀车,甚至有长矛兵。
经过思考之后,韩信已有了计较。
这天,韩信召集众将开会。
“诸位,要破虎牢关,关键在于城门,用震天雷炸开城门。”
谢楷问道:“韩将军,城门后还有塞门刀车,该如何破?”
韩信道:“死士!死士身上绑着震天雷,冲近塞门刀车爆炸。就算敌军还有长矛兵,同样用死士。”
大家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韩信道:“愿意做死士的,无论是否成功,都给予‘上造’爵位。成功引燃身上震天雷炸敌军者,给予‘不更’爵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军营某地,某百将把部下们召集起来。
“弟兄们,有个可以肯定封爵的办法,有谁愿意干的,都可以报名!”
肯定可以封爵?
杀敌才能封爵,谁也不敢担保出战就一定能杀敌,居然有肯定封爵的好事,士兵们都好奇起来。
某什长问道:“是什么事?”
百将道:“那就是做死士,身上挂震天雷,去炸虎牢关城门后的塞门刀车、长矛兵。只要报名做死士,战死者就算不成功,也给予‘上造’爵位,成功了给予‘不更’爵位。”
虽说一定能有爵位,但要付出生命。
现场安静下来,士兵们掂量着。
对于有两三级爵位的人来说,没必要这么做。
对于没爵位的行伍来说,吸引力足够大。
特别是上了年纪还没封爵的人,就更加心动。
在很多时候,从军作战,就算战死也不一定就能杀敌封爵,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
对于三四十岁仍然还是行伍的士兵来说,这几乎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了,一人牺牲可让全家受益。
“老张,你报名吗?”
“我从军多年,还是行伍,就算到老,恐怕还是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不如做个死士,好让家人享福!”
“我就是想立功封爵,盼了二十年了,都没盼到,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报名!让儿子有爵位过上好日子!”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我也报名!”
“我家过了很多年苦日子,我一直是行伍,全家被看不起,给儿子找好媳妇不好找!我做死士,好歹留爵位给儿子,让我儿找个好媳妇!”
“用我这条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值了!”
“…………”
士兵们在交谈着,获得这样的机会,有些行伍不但不悲伤,反而高兴。许多行伍当场决定报名,以年纪大的最为踊跃。
经过统计,这个百将部下中,共有十五人报名。
这个百将部下如此,许许多多百将的部下,情况差不多。
一天后,韩信统计报名人数,居然有万余人。
原本韩信预想,召集数千死士应该没问题,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报名,军功爵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攻城的准备仍然在进行着,由工匠指导着士兵大量制作投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
报名成为死士的人,则是给家人写信临终告别信,不识字的由识字的人代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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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御书房。
子婴在批阅奏章,接收各地报告,了解各地情况。
三十万大军出征,秦国目前做的事情,大多跟战事有关。
各郡县仓库,每隔一段时间都有粮食运出,先运到咸阳,再统一调配运输到函谷关对面营垒或入韩地。
目前,褒水渠修建已进入尾声,不出意外,一年内可完工,可让汉中粮食产量翻番。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男丁耕种土地。
到时候,那些原本的降兵,可以选择种地,又或者做其它工程,这些男丁都会像其他秦人一样服兵役。
这些男人成婚后,大多重新有了后代,安安心心做秦人。
“陛下,右丞相到!”
陈平进入书房,行君臣之礼后,说道:“陛下,章邯那边传来消息,项羽打算派龙且率十五万兵马,等我军跟敌军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出兵函谷关,截断粮道。”
子婴淡淡一笑道:“项羽以为,由龙且领兵,一定可以打败我军。”
陈平道:“陛下,就算我军跟楚军武器不相上下,我军训练有素,士气高,又将才领兵,对阵龙且也绝对不吃亏,我军又还有敌军不知道的武器、马镫,定能杀个措手不及。”
子婴道:“龙且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他领兵对付其他人,或许能占些便宜,碰上我秦军,算他倒霉。”
这时候,一名郎官匆匆走入。
“陛下,尉缭丞相快不行啦!”
听到这个消息,子婴和陈平一起赶到尉缭家中。
“拜见陛下!参见丞相!”
尉缭府上大门,尉羽出来迎接圣驾。
子婴道:“速带朕去见老丞相。”
尉羽带着两人进入家中,刚到门口,恶臭传来。
进入卧室一看,尉缭侧身躺在床榻上,两名婢女正在给尉缭处理屁股排泄物,洗身子。
尉羽悲伤道:“陛下,五日前,家父不小心摔倒后,半身瘫痪……”
按照现代的说法,尉缭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子婴再走近一看,尉缭脸色苍白、面容削瘦、眼窝凹陷,感觉上已油尽灯枯。
目睹如此,子婴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前世时爷爷临死前就是这个样子,不禁悲中从来。
旁边的陈平同样悲伤起来。
婢女清理完毕后,尉羽走近床榻,凑到父亲耳朵旁,说道:“父亲,陛下来看你了!”
听到皇帝来了,尉缭有所反应,挣扎着要起身。
尉羽将他扶起半躺着。
子婴坐在床沿,安慰道:“老丞相,保重身子!”
尉缭缓缓开口道:“陛下,臣时日无多,活到七十有余,不枉此生…大秦有明君,重新强大…臣死也瞑目了!”
子婴留下眼泪,说道:“老丞相为大秦操劳,劳苦功高,如今却要…朕不忍心!”
尉缭露出安慰的笑容,说道:“臣能活到七十有余,值了!陛下…陛下勿须悲伤!陛下…前方战况如何?”
子婴答道:“朕上午刚得到消息,我军已攻陷虎牢关!”
这只是善意欺骗临终之人,让他高兴高兴。
果然,尉缭的笑容更明显。
“韩信果然…果然是大才!大秦一统天下…势不可挡!”
跟尉缭好好交谈了一会后,渐渐地,尉缭无法再说话了,只有手指能动,已处于弥留状态。
“父亲!”尉羽哭泣着跪下。
子婴站起身来,朗声道:“朕加封老丞相为镇国公!”
尉羽向子婴跪下,朗声道:“臣代家父谢陛下隆恩!”
尉缭听到了,艰难地挤出笑容。
当天晚上,尉缭与世长辞。
第二天,朝会。
尉缭去世的消息,臣子们都已经知道了。
偌大麒麟殿,弥漫着悲戚气氛。
众臣行礼完毕后,子婴朗声道:“尉缭老丞相,辅佐两任国君,临危受命,镇守大秦。朕追封为‘镇国公’。”
随即,郎官宣读册封诏书。
子婴已经不再悲伤,尉缭能活到七十多岁,在这时候已经很长寿了,他临终时没有带着遗憾,走得很安详。
在这个时空,除了周天子外,就只有嬴子婴给人封公爵。
不过,周天子封的是一方诸侯,子婴是单纯封爵位。
子婴再宣布,给尉缭隆重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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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初升的太阳把大树的枝头照得金黄。
四月十八这天早上,虎牢关的韩兵跟往常一样,上到城墙跟守夜士兵换岗。
这时,韩兵们发现了异样。
他们向前方眺望,隐约看见有秦军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