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池把聂雪松手臂挂在自己肩上,腾出一只手去罗锦程打电话,询问聂雪松家人的号码。
到楼下,方萤听见动静,赶紧跑过来,惊道:“怎么了?”
“……张教授说她要延迟毕业。”
蒋西池手上力道稍一松懈,聂雪松身体便往下滑,靠着墙壁,直接蹲在地上。仿佛怕冷似的,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喉咙里仍然不断传出一声一声破碎的呜咽。
方萤蹲下身,犹豫片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学姐,你难过是吗?能和我们说说吗?”
聂雪松恍若未闻。
方萤和蒋西池都不善于安慰人的人,询问数次无果,只得作罢。
没一会儿,罗锦程跑过来了。跑得很急,到了直喘粗气。
他瞧见蹲在墙根下的身影,愣了片刻,却是直接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延毕就延毕,多大点儿事。”
罗锦程出现之后,聂雪松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
聂雪松家就在本地,罗锦程知道地方,直接去路边拦了辆出租。
上车前,罗锦程朝着蒋西池一挥手,“谢了。我把她送回去,到了给你发消息。”
出租车消息在夜色之中,蒋西池却是凝望着久久没动。直到他觉察到方萤摇了摇了他的手,问道:“阿池,怎么了?”
蒋西池摇头,“走吧。”
心里不踏实。
总觉得事情没看起来这样简单。
·
聂雪松被送回家之后,直到学期末也没再出现。
考完试,离校之前,蒋西池给罗锦程打了个电话,询问聂雪松近况。
罗锦程颇为无奈:“我也不知道。她父母很顽固,说在养病不便探视。心肌炎有什么不便探视的……”
“学长,”蒋西池打断他,“……聂学姐得的不是心肌炎,是抑郁症。”
静了一霎,这个平日里只顾埋头读书实验的学霸才小心翼翼地重复:“抑,抑郁症?”
蒋西池没说话。
罗锦程又问:“……为什么呢?她父母为什么说谎?”
……为什么说谎?
大抵觉得抑郁症这类心理疾病属于精神病,当家长的,哪里会愿意承认自己孩子是个“精神病”?
蒋西池问:“学长,你平常听说过什么吗?关于张之敬教授的?”
罗锦程茫然,“……听说什么?”
这事,问罗锦程也是白问。蒋西池顿时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罗锦程显然也意识到了,颓然道:“……我平常对雪松关心太少了。”
这件事,说白了与蒋西池关系不大,且他能插手的有限。
他只能保持密切关注,如果聂雪松有需要,随时施以援手。
·
又是一年新年,荞花巷热闹如常。
方萤和蒋西池照常回去过年。
除夕之前,蒋西池听阮学文说起一件事:蒋家平前一阵出了个小车祸,受了点伤。
“……你外婆不让我告诉你,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说比较好。怎么着,也得过去探视探视,终归是父子不是仇人,是吧?”
蒋西池没吭声。
“去看看吧。说实话,你爸也没亏待过谁。你妈妈还在的时候,他也是护着宠着,连碗都舍不得让她洗。他是个趋利避害的商人,但也没干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
阮学文也不硬劝,说完这话,拍一拍蒋西池肩膀就进屋了。
外面风冷,蒋西池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了很久,却没什么知觉。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阿池”,方萤从屋内蹿了出来。
“你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不冷?”
蒋西池“嗯”了一声。
方萤到他身旁坐下,晃一晃脚,“想去就去呗。”
蒋西池立即转头朝她看去。
方萤却是盯着自己脚尖,“……前年暑假,那席话我不该说。我看你不高兴,所以没忍住逞一时口舌之快,其实我没什么资格和立场说你爸,他对你有所亏欠,可我读高中的住的房子,还是他租的,他没对不起我。”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