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媛弹琴之前要焚香更衣,宝儿趁着机会想让苏荷给李良媛梳个可以见驾的发式,苏荷却不搭理她,顺着李良媛心意,连一根簪子都没上,却有一股清水芙蓉之感,宝儿纠结着想,不怪太子每次来都不生气,对着这样的美人,讨好都来不及。
早春微寒,又是在水榭里弹琴,宝儿冻得直发抖,李良媛穿的是仿晋的衣衫,那种古式衣衫宽袍大袖的,更冷,可脸上一丝一毫的别的意思都没有,指尖轻抚琴弦,犹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就流淌在水榭之间了。
平日里太子过来,要是见到李良媛这副模样,痴迷都来不及,可今日有些不同,一进院子听到琴声就发火:“别弹了,你整日里就除了摆弄这些东西,还会干什么?”
李良媛蹙眉看向太子,手下琴声顿了,见他满脸不耐烦神色,冷哼一声,拂袖起身,竟然连搭理也未曾搭理他,就朝书房走去。
宝儿连忙看向长青,长青在太子身后对她微微的摇了一下头,宝儿立时会意,没有像苏荷那样跟上李良媛,反而似乎被吓着似的跪在原地,低着头。
太子果然也没有注意到她,大步跟在李良媛身后进了书房,宝儿瞧见小松子悄悄的落在了后面,不多时就凑了过来,把她扶起来。
“宝儿姐姐,你先回去避一避,良媛主子不会注意到的,她今天呀,有的哭了。”
小松子说话的声音很低,宝儿连忙道:“怎么回事啊?太子是在前朝受了气,回来找良媛主子撒吗?”
水榭里四下无人,小松子压低声音道:“不是什么秘密,今天早朝良媛主子的哥哥上书弹劾姬大将军五条大罪,被陛下骂得狗血淋头,听说回去的路上,宁骁侯还拦了轿子,把良媛主子的哥哥腿给打断了!”
宝儿吓了一跳,即使再没见识,她也知道姬大将军是位在丞相之上的柱国大将军,重臣中的重臣,良媛主子的哥哥才封的六品御史,这,这简直就是找死去的啊!
小松子笑了一声:“文人嘛,站着说话不腰疼,喝点酒更上头,太子好不容易保住了良媛主子哥哥的性命,还让主子爷骂了一顿,心里不舒服,回来瞧见良媛主子爱答不理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了。”
书房里隐隐约约还有怒斥声传来,宝儿心里七上八下的,见她担心,小松子连忙道:“宝儿姐姐,没事的,掌印说让你先回去,膳房的菜帮他在锅里热着,今天殿下肯定是要留宿的。”
宝儿听见长青两个字就觉得安心,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点了宫灯往回走,小松子猫着腰出了水榭,书房的门没关,外头也有人守着,他索性不进去,和门口的太监站在一处,略微低着头。
长青给太子斟了一盏茶,刚递到手边,李良媛冷哼了一声,太子怒气上头,顺手就把茶盏砸了,一地的碎瓷片,长青微微低头站在太子身侧,其余的伺候宫人却不得不跪,运气好的只是跪,运气不好的也只能咬着牙跪在碎瓷片上。
“你说是我哥哥的错,怎么不说圣上包庇大将军?我哥哥列的这五条大罪,句句属实还有人证,哪一条错了?”李良媛看完,把太子扔过来的折子又扔了回去,砸在长青身上,长青低着头没吭声。
太子恼怒至极,狠狠的拍桌子:“你们李家三代为官!为何就如此蠢笨!姬家手握重兵,能办早就办了,还用他李为先一个六品御史上折!这就和削藩一样,父皇二十年前就惦记着削藩,为什么一直拖到今天?”
“有兵权的人不能逼!逼着逼着会逼反了!反了!有姬家和景王互相钳制,才有朝廷休养生息的时日!简直是愚不可及!”
李良媛从来没见过太子发这么大的火,也有些吓住了,只是还强撑着道:“我哥哥一个读书人,哪里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你又没跟他说,他怎么知道不能弹劾?再退一步说,那个宁骁侯还把我哥哥的腿给伤了呢,我们不找他算账已经……”
太子气个仰倒,见书桌上还铺着李良媛写的伤春诗词,更气了,一把撕成碎末,长青垂着眸子数了个一二三,果然刚数完,李良媛一声娇呼,已经被太子粗鲁的抱起往着卧房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青:这个太子饲养员当得心好累。
宝儿:养一只李良媛得花多少钱呢?
第20章
秋节院离太子寝宫最近,回去的路上宝儿撞见了太子妃,太子妃一向深居简出,这一回难得的用上了全幅仪仗,远远的看着就是一条长龙,看仪仗的方向是往太子寝宫去的,宝儿心里咯噔一声,跪在地上缩着脖子,一直到仪仗过去才敢抬起头。
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膳房的菜已经送到了,宝儿把菜一样样端到桌上,不知怎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等长青。
和秋节院不同,桌上点的是寻常的白蜡,宝儿闻了半天也没闻出白蜡和荷花蜡的区别,添过一回油,一直到桌上的菜全都不冒热气了,浓白的排骨汤上结了一层淡淡的油花,长青还是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