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青柳笑道:“他是第一次见您,才装成那副样子,其实调皮得很。”
薛氏也笑了,“那才是男孩的性子。”
两人正说着,前院里突然传来一点动静。
青柳站起来向外走了几步,就见正院里管事的杨嫂子跑进来。
这杨嫂子是薛氏的陪嫁,在林家几十年了,她男人也在林家铺子里做掌柜,是个极有体面的人,平日里说话做事不缓不慢,从容有序。可是眼下,她却一路跌跌撞撞飞奔进来,在地上摔了好几趟,也顾不得,连滚带爬扑进正屋里,发髻散乱,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
青柳吓了一跳,忙去扶她,薛氏也站了起来,连声道:“这是怎么了?!”
杨嫂子挣开青柳的手,膝行几步扑到薛氏脚边,抱着她的腿嚎哭,声音嘶哑,“太太……太太呀!您快去看看……谁回来了我的太太呀!”
薛氏心里猛的一跳,愣愣往门外看去。
青柳不明所以,又去扶杨嫂子,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坐起来。又拿出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泪水,突然,她似有所觉,转头一看,正屋门外不知何时立了个极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跨进屋来,重重跪下,两个膝盖落在地上,好似两柄铁锤狠狠砸下。
“娘,不孝儿回来了。”
青柳听得这个声音,愣愣地又去看薛氏,却见她眼睛一眨,落下好几串泪珠子,人便往后倒去。
青柳惊呼一声,忙扑过去扶住她。杨嫂子也扑过来,又哭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三鲜、心肝宝贝甜蜜饯儿、小胖戛戛、22817266的地雷,么么哒
☆、团聚
青柳强自镇定,扶着薛氏坐在椅子上,用老人说的法子去掐她人中。
杨嫂子嚎哭了几声,也反应过来,忙去轻抚薛氏的额头。
过了一小会儿,薛氏缓缓醒来,见到她们两个,眼中的光芒便散了,垂下眼帘,幽幽叹道:“阿英啊,你说我是不是糊涂了,刚才竟梦见湛儿回来了。”
杨嫂子还未说话,方才一直跪在门口的林湛膝行几步,哑声道:“娘,是我回来了。”
薛氏立刻抬起眼来,死死盯住面前的人,仿佛看着仇敌一般,半晌后嘶哑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扑过去,狠狠地捶打,却泣不成声,“你这烂了心肝的人!烂了心肝的人……你既然还活着,这么多年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你这没良心的讨债鬼!你是要我的命啊!你不如连我的命一起拿去,省得我日日夜夜疼得睡不着……你这讨债鬼啊……”
青柳在一旁听得直抹眼泪,杨嫂子早已哭得摊坐在地上。
林湛只笔挺挺地跪着,任他娘捶打撕扯。
突然,薛氏没了声响,林湛忙把她的头扶起来,原来她又昏厥了过去。他一下子抱着他娘站起来。
青柳反应过来,忙道:“快扶到屋里去!”又对杨嫂子道:“婶子别哭了,您对家里熟,快让人去请个大夫,再通知老爷回来吧。”
杨嫂子也爬起来,抹了泪,连连道:“好好,我这就派人去。”
青柳又转头给林湛带路,“这边走。”
路上遇到她院里的许嫂子,赶紧让她去打热水过来。
林湛跟在青柳后头,将他娘抱进屋里,小心地安置在床上,之后不知该做什么,手足无措地站着。
青柳看他一眼,道:“你让开些,我来。”
林湛忙退开一步,青柳上前帮薛氏脱了鞋,因为还有人在,便没解开她的外衣,只帮她将衣服理顺,盖上被子。
许嫂子很快端了水进来,青柳绞了热毛巾,细细地将薛氏脸上的泪痕擦去,又握过她的手,将手指头一根根擦干净了,才放进被中。
期间房中只有清水撩动的声音,并无一点其他声响。
青柳替薛氏擦完,借着清洗毛巾的功夫,又抬眼飞快地瞥了林湛一眼。
林湛从方才就跪在他娘床头,除了偶尔眼皮微动,全身上下就如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青柳此时微微缓过来,心头复杂得很,理不清头绪。
她从刚才薛氏几人的反应中,隐隐猜到,眼前这人应该就是林家的大公子。
可是他们不是说大公子十年前就死了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若他一直都活着,那这些年怎么不回来?
而且……青柳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她房里就有一副大公子的画像,跟这人……一点也不像。
画中的大公子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面容俊朗,身量修长,笑容肆意。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林老爷还要高些了,脸上都是乱糟糟的胡子,看不清相貌,身上的衣服也穿得似哪里来的野人,捉襟见肘,满是破洞,况且眼下才三月,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衫,露出的皮肉结实黝黑,衬着一头乱发,活似一头大毛熊。
越看越觉得与画中人不像,可又没听说林老爷和太太还有别的儿子。青柳越想脑中越乱,再看看林湛,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不论如何,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吃了许多苦头的吧?
她看林湛怔怔跪在床头的模样,壮了壮胆,道:“厨房里还有热水,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再吃点东西?”
林湛没反应,青柳给自己鼓了气,提高音量又说了一次。
林湛这才微微转过头,黝黑的双眼略过她,又收回去,摇摇头。
青柳被他眼风一扫,鼓起的气一下子泄了,不敢再劝。
大夫很快来了,给薛氏诊过后,说她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大喜大悲,体内阴阳失调,气血紊乱,才会昏厥过去。老大夫开了两幅平心静气的药,又交待等她醒来,千万不能再刺激她,方才能够大好。
青柳心中松了口气,请杨嫂子付了大夫的诊金,又让人跟他回医馆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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