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他当然介意。
但这却远远不能成为他放弃路渺渺的理由。何知礼面容冷淡,迟重地问:“你了解她什么?心软的时候会有求必应,还是生气的时候会撒娇任性?又或者难过的时候只想让人抱一抱?”
何向恒怔忪,这些他都不知道。
何知礼说道:“你了解的是以前,而我永远拥有她的现在,这两者并不冲突。”
何向恒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响动。
像是钢琴跳跃的声音。两人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路渺渺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何知礼眉心微微一动,大步朝客厅走去。
客厅中央,果见一名女孩子站在不高的台上,她穿着简洁的衣裙,手脚纤细,像金碧荧煌中的一抹浮翠,明丽而夺目,骄傲而动人。
可惜与这里的格调格格不入,台下有不少不认识她的宾客,低声讨论她是哪来的伴奏。她却不急不躁,纤长的手指从琴键上一拂而过,留下一串清脆昂扬的琴音,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她拿起台上的话筒,放在唇边,对所有人说:“我是路氏董事的外孙女路渺渺。”
台下的议论蓦然停止,她继续:“有人说我不敢面对他。”
——“所以我站在这里,堂堂正正地告诉他,我不躲避,也不会怕。”
就算你千方百计阻挠,我也会马革裹尸向前。
场下所有镁光灯聚集,对准台上的女孩,
一时间万籁俱静,而她眉眼清晰。
第65章chapter65
这是路渺渺第一次在人前坦露自己的身份。
她从来不是张扬的人,宴会也很少参加,唯一一次以路继川的外孙女露面,是在陈尧安的婚宴上。
底下记者云集,有人亟于求证她的身份,却毫无所获。
而她看着台下某个方向,一字一句,又笃定地再次开口:“你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你是他的父亲。你担心我们以后没有办法面对,所以强迫我们分开。”
她看的方向站着许多人。
只有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气度沉稳,刚刚迈进门口。
路渺渺鼓足了所有勇气,对着何向恒说:“可是我不赞同你。”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她说:“如果我连眼前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又何必担心那么久远的以后?”
女孩声音坚决,遥遥传来。
她说得有所保留,留给人遐想的空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对被长辈拆散的小情侣。
可不是,唯有何向恒清楚地知道不是。
她在向他宣战。
路渺渺说:“你问我以后该怎么选择,但我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我想和他在一起,不管将来还是以后,我不会再害怕面对你,因为你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是啊,为什么要怕。
今天何知礼带她来这里的路上,她就突然间醒悟。
怕什么?反正迟早都要面对。
大不了就像何知礼说的那样,他们以后定居在国外,逢年过节都未必能见上一次面。
就算见到也不能怎么样,他不过是初中曾经扮演过她“父亲”的男人,他们早已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路渺渺,不要怕。
还有一个人在下面等你。
路渺渺说完这些话,放下话筒朝台下走去。
还未触到地面,就被一只手臂紧紧地捉住,往他怀里带去。何知礼搂着她的腰肢,下巴压着她的头顶,宽大的手掌捏住她的手心缓缓揉搓,哑声问道:“胆子很大?”
她的手心冰冰凉凉一片。
路渺渺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她确实身体有些发软。
何知礼问:“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路渺渺歪了歪脑袋,“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他?何知礼眉眼触动,却有些不解。
路渺渺也没有解释。她这些天其实想了很多,包括何向恒说的,以后面对他的时候该怎么办。曾经拒绝过的人和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确实怎么想怎么尴尬。可是何知礼出现的那一秒,所有问题又好像都迎刃而解。
他带她来这场宴会,当着其他人的面告诉何向恒这是他女朋友。
这些问题在他看来仿佛根本不值一提,既然他都不在乎,她为什么还要纠结?
所以路渺渺站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何向恒她的态度。
她朝大厅门口看去,何向恒仍旧站在那里。
他身躯和以前一样英挺,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泄露一丝丝感慨与无奈,目光深邃,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