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鹿门歌 凝陇 2378 字 2023-11-11

gu903();话完,状似无意,拂了拂桌上的浮尘。

绿裳女子眼尖,一眼看见她袖子所过之处,桌面全如被劈过一般,瞬间裂出无数的细缝。

她面色一阴,旋即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道:“我劝你别仗着自己连了尊主教你的心法,便觉得天下无敌了,我且告诉你,你仔细瞧瞧,不说那位平大人,这些人里头,可有一个吃素的?

红裳女子却不耐烦听她呱噪,眼见平煜等人已走,起身,往楼下而去,笑道:“我除了功夫,还有一样好处,便是脑子。功夫不及之处,不是还有脑子么,再不济,还有张看得过去的脸,你且少罗嗦,成与不成,三日后再见分晓。”

说完,极为自信的一笑,转身走了。

第77章

到了城北一座宽阔大宅,平煜停马,令在此安置。

傅兰芽顾不上打量那宅邸情形,一进到内院,便帮着林嬷嬷一道收拾行李,以便早些休憩。

她们主仆不比武林中人,在船上行了小半月,早已累得骨头都痛,加之安置完行李后已是深夜,未等平煜过来,主仆二人便沐浴歇下。

第二日起来,榻上没有平煜的踪影。

傅兰芽昨夜睡得太沉,散着头发,坐在床边,努力回忆了一番,怎么也想不起平煜后半夜有没有来过。

想问林嬷嬷吧,毕竟眼下不比从前,林嬷嬷对她和平煜的事心知肚明,一旦问出口,谁知林嬷嬷会不会端出那套闺阁规矩来训她。

因此她反倒不如从前坦荡,琢磨了半晌都不知如何启齿。

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不着痕迹的问法,乌眸滴溜溜朝林嬷嬷一瞥,谁知林嬷嬷不等她开口,便瞟她一眼,自言自语道:“昨晚平大人来时,都已近寅时了,早上天刚亮又走了,一整晚都没几个时辰可睡,说起来当真辛苦。照嬷嬷看,这都指挥使委实不好当,每日不知多少事要操劳,片刻不得闲。所以嬷嬷说,这天底下的东西,历来没有白来一说。”

傅兰芽听了,担忧地蹙眉。

到了金陵之后,情势更比从前复杂,为了防备东厂,平煜自然不敢有半点懈怠,她不用想也知道平煜眼下必定事忙,可平煜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舟车劳顿了近半月,好不容易到了金陵,竟连个喘息的功夫都没有,长此以往,熬病了可如何是好。

她味同嚼蜡地用完早膳,在庭院里走了一圈,又回房拿了母亲那本快被她翻烂了的小书来看。

行程已过了一半,离京城越来越近,她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除了想帮自己之外,更想帮平煜。

事到如今,她已知道书上的图腾便是坦儿珠上的花纹,比起从前的毫无头绪,再看此书时,多多少少有了底。

她也知道,王令所有的秘密都跟蒙古离不开关系,母亲甚至极有可能是二十年前的药引,母亲背负了这么多秘密,死后又留下这本满是鞑靼文的古书,若说这书没有古怪,怎么也说不过去。

因为这个原因,她总觉得,若是能早日勘破这书里的秘密,平煜对付王令时,也许又会多一份胜算。

盯着画着图腾的那页细看一番,发现那图腾位于山峰之巅,而那山峰线条两旁凸起,当中却又凹陷下去,状若驼峰,又似双月,不由暗忖,若是此山在当年的北元境内,不知单凭这幅图,可否找到山的具体位置?

近日暮时,仆人来送膳。

那仆人刚摆好膳具退下,平煜来了。

傅兰芽见他果然满脸疲色,忙从桌边起来,迎过去,“平大人。”

仔细瞧他一眼,又柔声道:“可用过膳了?”

平煜怔了一下,只觉她这句话如清泉一般缓缓灌入心间,说不出的熨贴清凉,一整日的奔劳顿时消弭于无形。

他心头微喜,嗯了一声,在桌旁坐下,道:“还未用过膳。”

林嬷嬷见状,不等吩咐,忙从拿食匣中取出一道干净碗箸,放于平煜面前。

平煜动箸前,踟蹰一下,抬眼望向傅兰芽因路途颠簸而瘦了几分的脸颊,少顷,指了指桌面,道:“这道熏鱼银丝面,是金陵小食,颇能开胃。那道菜名碧丝咸水鸭,是本地厨子所做。金陵人素爱食鸭,自前朝起便常有百姓腌制鸭肉来食,有一鸭多吃之说。你不妨都尝尝。”

说完,垂下眸子,不再作声,沉默地提箸用膳。

傅兰芽看向桌面,果见桌上摆了不少以鸭肉做的佳馔,想起从前曾在哥哥书房见过一本《金陵风物》,上提到金陵板鸭,曾说:“购觅取肥者,用微暖老汁浸润之,火炙色极嫩,秋冬尤妙。”

记得她当时见了,还对板鸭颇为向往,没想到时隔两年,竟真在金陵吃到。

她心一暖,默默看平煜一眼,先拨出几块鸭炙,给林嬷嬷留着。吃了一晌,又夹起自己觉得最好吃的那道咸水鸭,微微笑着,夹到平煜碗里。

平煜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傅兰芽。

她用膳时,仪态最是娴雅大方,胃口却极好,不言不语便能将碗中饭食吃得干干净净。哪怕食欲再不佳,看到她用膳时的模样,胃口也能跟着好起来。

他残存的那点繁杂心事顿时一扫而空,一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用完膳,二人在榻前相对而坐,傅兰芽将那本书推到他跟前,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平煜:“这画上的山,你以往行军时,可曾在北元境内见过?

平煜皱了皱眉,他当初一从傅兰芽手中拿到此书,便认出书上文字是古老鞑靼文,也曾在记忆里搜罗了一番跟画上相似的山,一无所获。

后来他索性令人找来一份北元地图,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可惜毕竟未亲临其境,地图又粗陋,看了许久,依然未能看出端倪,眼下听她这么说,沉吟片刻道:“北元广袤无际,山多无名,光从形状想要推测出此山所在之处,恐怕有些不易。不过我曾跟你提过,有一回我随军夜行时,在旋翰河边见过一座古庙,因庙中壁上刻着这种文字,那庙又出现得突兀,印象极深刻。奇怪的是,一月后,再路过旋翰河时,那座古庙却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傅兰芽思忖着道:“嗯,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事后我想了许久,总觉得此事虽古怪,却未必跟怪力乱神有关,没准是有人在古庙周围设下了奇门之术,故弄玄虚。“

平煜见她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点头道:“是。那古庙外应该是设下了什么机关,平日里此庙隐匿无形,那晚不知何故,有人启动了机关,却未及时关闭,我们误打误撞,才不小心闯入庙中。如今想来,那庙中藏着不知什么秘密,亏得当时行军人多,对方不好动手,若是人少,我等恐怕已被灭口。”

他说话语气再寻常不过,傅兰芽却听得心底起了波澜。

这桩事当时寻常,可事后回想,却藏着无比的凶险,最让她不安的事,此事竟还不过是他发配宣府时,经历过的无数事的其中一桩。

可见他当时在宣府过得有多艰难,稍有差池,恐怕早已丢了性命。

她愧疚又心疼,默默看着他,半晌无言。

平煜却神色无改,继续道:“后来我听闻旋翰河不远处有座古山,名曰托托木尔,听说山里有些古怪,鞑子将其奉为神址,瓦剌现今的大汗坦布营下有位异士,能预知吉凶,听说便是坦布从托托木尔山上请下来的——”

他说着,想起当年被虏时那女巫师的行径,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怕让傅兰芽看出来,忙起身,负手往屋中走了两步,等胸膛里的愤恨和不适稍见平缓,这才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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