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过脚解了乏的朱翊钧再舍不得郑梦境辛苦服侍,将人从身后拉过来身边坐下,取了丝帕替她拭干额际的汗。
“小梦。”他低哑着嗓子,轻轻唤着。
“嗯?”
“小梦。”
朱翊钧一遍又一遍,不断地轻声唤着郑梦境的名字。郑梦境也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给予回应。
张宏和刘带金领着都人们退出,将殿门轻轻掩住。
朱翊钧把郑梦境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不无遗憾地道:“如果先入宫的是你,而不是皇后,该有多好。”
王喜姐永远给不了自己这份一直在内心渴求着的感情。甚至连呼应一下都不行。她是皇后,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母仪天下的端庄模样。
这在朱翊钧的眼中,显得乏味又无趣。他不是无法接受一个端庄的女子,只是希望对方可以用炽烈的果断来影响优柔寡断的自己,而非以冷冰冰的端庄相待。
朱翊钧努力过,最后还是失败地绝望了。
他把郑梦境抱得更紧了。
幸好有你。
郑梦境低垂了眉眼,脸上只有淡淡的笑。“陛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皇后娘娘……殊为不易。”
朱翊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有什么不易的?前几日永年伯还上折要求再赐一所官邸以做儿子成婚所用。他们家里何来那么多的人口,难道还住不下人了不成?!”
“难道这不正是娘娘不易之处吗?”郑梦境轻轻道,“娘娘无子,所以才处处如履薄冰。永年伯也因此而担心日后式微,如今能多拿些赏赐,便多拿一些。”
想起永年伯夫人推倒郑梦境的事,朱翊钧还是对永年伯府无甚好感。
郑梦境又劝:“陛下以为仁圣太后娘娘在先帝时如何?”
自然不如何,堂堂嫡后被迫迁居偏宫,不知受尽多少白眼。朱翊钧那时虽年幼,却聪慧得很,从都人口中得知母后娘娘的苦处后,便日日去见她,以太子之威,迫使那些散漫都人不敢再怠慢陈太后。
“娘娘无子,与仁圣太后娘娘何其相似。”郑梦境叹道,“若我是娘娘,眼瞧着先头的例子,再念及己身,怕是想活的念头都没了。”
“不许你有这样的念头!”朱翊钧厉声道,“无论小梦做了什么,朕都会护着你的。你所出的皇子,朕会封他做太子,会给他挑最好的藩地。所出的公主,驸马必得千挑万选才行,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郑梦境从他的怀中起身,一如原先般坚定,“陛下,奴家非是以退为进,实是不愿掺和国本之事。皇儿们只消平平安安便好,旁的不再多求。”
朱翊钧逗她,“果真如此?”
郑梦境答得铿锵有力,“果真如此!”
朱翊钧心里又爱又怜,再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朕的乖乖儿。待你诞下皇子,朕必晋贵妃之位。”
郑梦境但笑不语,因久坐而有些乏力,便塞了几个隐囊在腰后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