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住扭动着,可她越因痛而挣扎,朱翊镠的力气也就越大。李氏哭道:“殿下,与妹妹没关系,是奴家的不是。殿下莫要责怪妹妹。”
朱翊镠冷笑,手下的力气越发大了,“呵,不曾想你二人竟还有磨镜之情,平日没少背着我干龌蹉事吧?”他将李氏一把推倒在地,指着伏在地上痛哭的李氏,“将王妃同次妃一并拉下去,给我打,就在院中狠狠地打!嘴里不说实话,今儿这事就没完!”
当时劝赵氏前来的仆妇此时只觉得自己犯了大错。本来好端端的,现在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她跪下替赵氏求情道:“殿下明鉴,赵娘娘不是这样的性子,还请殿下查明了之后再行刑也不迟,若是打错了人,可不就犯下大错了吗?”
“大错?我犯的错还不够多吗?”朱翊镠指着同赵氏哭作一团的李氏,“平日里我有没有管过家里事?有没有问过银钱去处?你们想用多少,就用多少,账上都随你们支用。不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竟还觉得不够!”
赵氏叫朱翊镠的一番话给伤透了心,她挣开仆妇们的桎梏,站起来恨恨道:“殿下自然不曾问过。府中银钱多如国库,哪里就会不够用了?就是想坐吃山空都不能够!殿下素日是不问这些琐事,可府里的钱难道不全是叫殿下给支用了吗?”她指着府外前院账房的方向,“若不如此,怎会叫小人给骗了个精光!”
“你,你你!”朱翊镠大步走到外头,抢过僮仆手中的木棍冲到赵氏跟前照头就打。赵氏躲也不躲,一棍下去,发髻中的金钗刺破了皮肤,一缕鲜血从发中沿着脸颊缓缓而下。
仆妇赶紧上去将赵氏护在怀里,“殿下,不能够啊,不能够!赵娘娘是慈圣太后娘娘特地赐给殿下的。”
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家的面。
怒火中烧的朱翊镠根本管不了这许多,打不着赵氏就对着仆妇,几棍下去,仆妇痛的唉唉直叫。
门外一个小厮此时赶了过来,“殿下,赵巡抚派了人来,说事情有眉目了。”
朱翊镠喘着粗气,将棍子丢往一边,“人抓住了没有?”
小厮摇摇头,“说是人没抓住,但是发现了先前居住之处,只是如今人去楼空。赵巡抚说会接着往下查的,请殿下暂且安心。”
“安心,安什么心!本王的家都快叫人给搬空了!”朱翊镠狠狠地瞪着李氏和赵氏,哼了一声,往后院新抢来的良妾院子走。
李氏等潞王一离开,赶忙上前搀着快厥过去的赵氏,“妹妹?妹妹,哪儿伤着了?”她摸了摸赵氏流了血的半张脸,“是我的错,竟叫你遭了无妄之灾。”
赵氏半睁着眼,心里对李氏也有几分恨意,只现下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头一歪,彻底厥了过去。
府内登时乱作一片,李氏顾不得自己被打得生疼高肿的侧脸,亲自跟着仆妇将赵氏送回院子去。
而骗了潞王手里所有现银的郑国泰和沈惟敬,早就离开了河南地境,正马不停蹄地往直隶而去。
沈惟敬嘴上叼着烟管,时不时地吸上一口。他摸了摸怀里的那张一万两银票,贼兮兮地笑得高兴。郑国泰已经答应了自己,等回到京城后,就将所有得来的银子都分给自己一半。不过傻子大概以为自己得了银子也不会去报官吧。
可惜,他没那么蠢。到时候将银子一藏。就上衙门去,同老大爷们说,统统都是郑国泰的错,自己乃是被逼无奈。什么?旁的银两,小人不知,兴许是都叫此人藏了去,并不曾得见。
保不准到时候自己还能因举报有功,而封个一官半职什么的。要知道,潞王可是天子的亲弟弟。自己帮潞王出了口恶气,难道还不值得被感谢一番?
郑国泰并没有同沈惟敬一起坐在车厢中,他在车辕上,不时地观察着地形,让车夫走那些并不好走乡野小道。沈惟敬的心思,郑国泰心里有数。正因为有数,他是不会让这个人跟着自己回京的。山野之中最是能办事的地方。
车夫是郑国泰买来的,签了死契,不说对郑家忠心耿耿,却也是个谨慎嘴严的人。他略略侧过头,望着没什么动静的门帘,压低了声音对郑国泰道:“老爷,前方不远处就有个乱葬岗,咱们要不要在哪儿动手?”
郑国泰想了想,摇摇头,“不忙。”他前日见到一股流民也是朝这个方向而来的,只是他们双腿走路比不过马车行的快。流民从来不会是独个儿方向走,如果自己料得没错,前方必然还有一小股流民在探路。
马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就瞧见了不远处的炊烟,还有隐隐从林间传来的人声。
郑国泰冷笑,天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