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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提议林海萍求之不得,嘴上还要犟,“男女有别吧,咱们俩同住一起可不行。”

史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同住?”他指着陈恕,“回头你收拾一下,搬来我舱里。你的那间让出来给林镇抚。”

陈恕憋着笑,大力地点头。他眼睛朝林海萍僵住的脸上看去,越发想笑了。最后实在忍不了,捂着嘴,背过身去,肩头一抖一抖的。

林海萍狠瞪了他一眼,又朝史宾冷哼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唯有平静的海面看到了她脸上灿烂的笑。

史宾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就回了舱房。近来假倭在沿海一带盛行,此事不容小觑,必是这后头有什么人在搅动。

于海事上做久了,史宾同一起出海的商贾们也因交好而知道了不少□□。

海商也是有良心人的,他们身家并不如沿海乡绅世家那样丰厚,仅能冒着命丧鱼腹的危险赚得一笔可观银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为了能安稳出海回港,他们除了对天灾海浪提心吊胆外,还不得不向假倭们提供大把的银钱,求得他们在遇上自己的时候高抬贵手。

等这事儿做熟了,聪明些的人就发现,自己打过交道的某些人从未给过对方银子,可假倭却从来对他们视而不见。待回了港,双脚踩在陆地上,细细打听一番便知道内情。

沿海一带的官宦人家、,早就私通了假倭,彼此互利互惠。他们是不必出什么钱,只保证到时候给剿匪的父母官下点绊子,或是作为本地人敷衍其事,并不认真响应抗倭,又或是令朝中之人在商议海寇时轻轻放过。

假倭在落草为寇前,也是大明朝的白丁。弃良从恶,无非是想有口饭吃,将一条贱命留下来。白手起家有了些基业后,人心慢慢膨胀。打家劫舍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活计,他们有钱,就能向佛郎机人买比大明朝更好的军备,而后再抢来数倍于军备的银钱。

与明军缠斗于假倭而言是一种空耗,便是胜了,也换不来更多的钱。还不如与那些向自己投来橄榄枝的沿海官宦富户结交,彼此都省些气力。

有了起头的,后面就容易许多,一代代传下来,也就变为不成文的规矩。知道的人有,可谁会去告呢?这是同自己,还有一家老小的性命过不去。小门小户的商贾没他们财大气粗,只得乖乖掏了钱财,心里到底不甘愿。

史宾当日不过是听那些商贾略提了提,他的身份尴尬,人并不敢多说什么。可史宾是什么性子的人?不过只言片语心里就透亮。

不过这次他还是有几分猜不透,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假倭,究竟是怎么回事?

史宾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想着是不是等回了月港差人去证实一番。倘若真如他所料,事情可就难办了。

第119章

眼睛一转,史宾又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便是如自己所料,要紧的也还是赶紧置备新式火器。而今首要,乃是减少明军的伤亡。

要培养一个合格的,能上船随海商出海进行护卫的兵士并不容易,不知要费多少物力、精力在其中。每每有人在海战中身亡致残,史宾都心疼得紧。

念起京中的情形,史宾不由一叹。便是已离京多时,可朝中不时传来的消息,还是能够从中窥出几分来的。怕是现在京中不会愿意拨出钱来——两宫都还没重建,播州也尚未完全平定,到时候还要另赏下金花银。

史宾从位置上起身,从打开的窗户朝外望着远处的岸边。

快是到了月港。待这次整顿之后,自己还是应该再去趟京里,刚好能以送贺礼的名义。

败走的假倭在史宾一行离开后,坐上小船,飞快地朝福建驶去。小船速度快,他们早史宾早上十日到的福建。

到的时候运气不好,正是夜深,假倭没有身份路引,又是宵禁时分,不敢上岸,只寻了一个大礁石来藏着。礁石近海,入了夜便冷得要命。怕人见着,他们还不敢点烤火,只聚在一起,不断搓着手。有经验的老手早备下了自明商手里抢来的上等好皮子,裹在腰上带着,此时便抽出来与大家取暖。

这一夜谁都没睡好,轮着起来守值,就怕有什么变故。好不容易捱过去,收拾收拾东西,将船仔细藏在一处,全都处理妥善了,才敢往岸上去走。

gu903();到了城门口,天还蒙蒙亮,漳州城的城门尚不得开。他们自寻了一个小茶肆,同一群等着开城进去做买卖、寻活计的人处一起——也是为着能探探消息。不过他们到的晚,座儿都没了,只得捧了茶蹲在路边就着扬起的灰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