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溆僵着身子,眼睛胡乱转了一圈,见没人抬头,吊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松了。他扶着桌子慢慢滑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指着弟弟,“你要是再来一出这样的,我迟早被你气死。”
朱常治放下掩着嘴的手,“我才不会让皇嫂守寡呢。”又飞快把嘴给捂上。
朱常溆狠狠瞪了他一眼,还要说些什么时,就见外头一个衙役探进头来。“李星、李辰兄弟可在?”
“在。”朱常溆起身,一如常态,向衙役拱手施礼,“不知这位大哥,寻我兄弟俩有什么事?”
衙役上下打量着他们,“郭大人找你们有事。”
“我们这就去。”朱常溆转回来瞪了眼弟弟,朝外头努努嘴,“走了。”
朱常治有些不情愿地放下算盘和账本,乖乖跟着哥哥出门。
两人一出门,账房里头的人纷纷抬头咬起耳朵来。
“真没想到,那两个竟然是皇子?”
“原来楚王真的惹怒了天子。天子不好出面,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来。”
“哎,你们说,这二位是哪两个皇子?”
“还哪两位。当今天子统共也就俩皇子,一个便是皇太子,另一位行五,是五皇子。”
“这不对啊,大皇子、三皇子、还有四皇子呢?都夭折了?”
“嗐,我说你都多少年没同人打听消息了?大皇子早就被贬为庶民,在凤阳关着呢。三皇子就是天子的元后,孝端皇后出的,也没了。四皇子……似乎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从天家被贬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小舅子前年中了举人,在京里头谋了个差事。今岁我那丈母娘没了,这不回来奔丧吗?闲谈之中,说出来同我们显摆的。”
“哎呀,我的老天,那那那,大的那个哥哥,就是皇太子啦?”说话的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昨儿个我还抢了人碗里的肉。可千万别跟惦记上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哪里经得起大狱里头揉搓哟。”
众人纷纷笑话他想得太多了。
第一个提起话头的人,歪了歪头,“不过……在宫里头养尊处优的皇太子,真能吃得了这份苦头?你们不是和郭大人一起上路的,所以不知道。郭大人啊,有点儿抠门,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我都差点没撑下来。”
旁人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外头的衙役用佩刀敲了敲门框。“闲话少说,好好算账!”
账房里的人纷纷低头,再没有什么响动了。
郭正域拿了沈鲤快马送来的第三封信,无声地叹气。看来得先把他们两个送回京去才是。
本来嘛,郭正域已经挺看好朱常溆的了,觉得这孩子认真、负责,是个当清官的好苗子。正想着问问人家究竟是哪户人家,有没有考过科举,就收到了恩师的来信。
照样是催着他,将俩孩子赶紧给放回去的。沈鲤在信中的措词已是有些不客气了,问郭正域是不是不愿听他这老头子的话了。连番催促还不见动弹,究竟是不是拿了楚王的贿赂,想拖着案子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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