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带金福了身子,无声地退了出去。
“哪个都不是。”郑梦境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就知道瞎猜。”
朱翊钧不信,在心里比着大女儿和小儿子。云和最近乖得很,那就是常常跑出宫去的朱常治了。他眯了眼,“是该给治儿挑人了。得有个厉害的媳妇儿管着他才好。成日地不在宫里呆着,就知道混跑。朕和溆儿都不知道给他背了多少黑锅。”
提起儿子的婚事,郑梦境就舍不得了。她坐起身来,挽着朱翊钧的胳膊。“可别,就是再晚几年大婚也成啊。”她噘了嘴,泪光涟涟,“这一成婚,就得封王,然后就藩。奴家心里舍不得。”
“再晚几年嘛,”她赖在朱翊钧的怀里撒娇,“便是成日不在宫里,还不是奴家想见就见了?哪回治儿敢不从宫外回来的?一旦就藩,就是再近,却也见不着了。”
朱翊钧哪里就舍得儿子离开,“好好,都依你。”太子没少在他身边敲边鼓,人在义学馆待得好好的,在民间也有了些民望,却是为天家做了不少事。
郑梦境见得逞,立刻就笑开了,“就知道陛下最疼奴家。”又在他脸上亲了下,“也疼孩子们。”
刘带金在门口朝里头看了眼,木着脸收回了目光。
果真和公主看那个熊廷弼的模样一般无二。
真真是母女,亲生的。
朱轩姝这几日除了去庙里给胡冬芸祈福,就闲在家里头胡思乱想。
这春闱,就快开始了吧?也不知道那位熊廷弼……补上官儿了不曾。
朱常治到底是这个二姐姐一手带大的,只要朱轩姝一开口,就几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不过半日,就把熊廷弼的名字给透露了。还将此人自小以来的事儿全都抖搂了出来,完全满足了朱轩姝的心思。
朱轩姝把下巴搁在手上,眼睛望着外头枝上不断跳跃着的鸟儿。
听说熊廷弼小时候家里穷得很,放牛维生,就和太|祖一样。呀,他们果真是有缘分。虽然就这么一丁点儿的关系,也是有缘分呀。一花一木,皆有因果的。
又想,南直隶被打死的那名童生,也是罪有应得,怎么就能全都怪在熊廷弼一个人身上呢。她就是最不喜欢学子仗着功名之身,胡乱编排。上回和离的时候,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的传言,都是从这起子人嘴里说出来的。最是讨厌。
手被下巴搁得有些发麻,朱轩姝又叠上了另一只手。
也不知道父皇会给他补什么官儿。如熊廷弼这样的人,文武双解元呢,就没听过。要是不叫重用了,自己可不依。
吴赞女立在一边,看着朱轩姝一会儿摇头叹气,一会儿望着窗外景色痴痴笑了,心里不免叹气。
难怪每次带金从宫里出来,都要好好嘱咐自己,千万要看住了殿下。这模样,的确不看住是不行的。她甚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事来。
吴赞女挺直了腰背,最近可不能轻易就让殿下出府。最好再让娘娘吹吹枕边风,将那熊廷弼调出京去任官,同殿下再见不着。不过方见了一面,还称不上有什么情意可言,等见不着人,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朱轩姝看了好一会儿风景,腻到不行。这时她想起先前自己救过的那个学子,便问道:“那个赵姓学子,可好些了?”
“在医馆里留下了。”吴赞女上前将温茶递到她手里,“是个贫苦学子,到了京里还是住的破庙。医馆的大夫是医学馆出来的,见人可怜,就将人留在馆中,也算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朱轩姝转了转眼珠子,“那……我去瞧瞧,可好?”她抢在吴赞女反驳前,道,“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救命之恩。不亲眼见了人过得好不好,我心里不踏实。”
吴赞女眯了眼,总觉得朱轩姝这话里有几分私心。
gu903();朱轩姝被她盯得有几分不自在,将视线挪开。“也好替宫里的父皇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民生疾苦。父皇出不得宫,底下人又惯会耍滑,对着他不说实话。我为天家女,自当做父皇在宫外的眼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