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煊回过神来,马上叫屈:“夫子,你太小看我了,我怎么可能乱来?放心,我知道分寸。至于将士们,没事,咱们都安安分分地待在船上,没有乱来,这方面我们十分谨慎。”一脸的委屈。
他们船只数量多,不可能把所有的船都开进港口。事实上,就算港口的面积再大,对方也不可能放心让他们全部行驶进来。所以每次到一个地方停留时,船只依然游弋在港口外面,船上的将士再一一轮换,大家轮流上岸。
顾青云失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知道你们很好。”
陆煊见状,就趁机要拉顾青云出去逛街,毕竟他们明天就要上船了,接下来无聊的船上生活又要开始,不把握现在的机会多脚踏实地怎么行?
再无趣、再漫长的船上生活终究会结束,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顾青云等人终于到达他们事先计划的目的地,如今在返航中。
从泉州出发,经过夷州岛、吕宋岛、西班牙……最后打听到荷兰没有在打仗,他们就到了荷兰。因为持有国书,加上他们东方人的神秘身份和所带来的茶叶、丝绸、瓷器等货物,他们一行人在鹿特丹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和追捧。
顾青云等人是有底气的,两万多人的庞大船队让他们有足够的力量踏上敌国的土地。这个世上总归是强者为大,他们在和荷兰的战争中还是胜利的一方,而且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这几年来,两国的贸易一直在进行,有英国这个强大的对手在,荷兰似乎也没想过要翻脸。
一路前行,顾青云等人每到一处几乎都会刮起一阵东方热,当然,不排除那些对他们有敌意的国家或地区,只是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极少数的。
从荷兰返回,他们绕过好望角,也曾经对着马六甲海峡流过口水……返回的路上,顾青云等人归家心切,竟然比去的时间还要短一些,即便如此,等他们回到夷州岛时,距离他们当年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比事先预计的时间还要多出一年。
前段时间,顾青云已经过了五十岁生日,年过半百的他看到夷州岛那熟悉的轮廓时,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不是第一个失态的,几乎所有船上的人都跑出到甲板上欢呼,他们或高声大笑,或失声痛哭,或无意识地尖叫,充满了回家的喜悦。
“夫子,我们终于到家了!”陆煊一向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的,他紧紧地攥住顾青云的手,在人群的欢呼声和痛哭声中大声道,“我们平安回来了!”
“对,我们平安回来了。”顾青云掏出手帕擦干眼泪,“我们终于回到家了!”
在一路上,他们不止有欢声笑语,还有着风雨险阻。一路上,他们和风浪搏击过,战胜过鲨鱼,打过海盗,也曾被海盗撵过……出海的时候,他们有两万人整,回来的时候已经少了接近千人,这些永远长眠在异国他乡的人中有官员、有士兵、有海员、有大夫……
顾青云只要一想到还在家乡苦苦等待他们归来的家人得到这个噩耗,再估计他们的反应,心里就更加难过了。
出海不是风花雪月,不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就在船上完成任务。尽管他们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一路上也十分小心谨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伤亡。顾青云理智上接受这个事实,但当他远远看到夷州岛时,汹涌上来的悲伤还是让他的情绪一下子从喜悦变得低落。
“夫子,到了夷州岛,离泉州就不远了,可惜我父亲估计早就回京,要不然还能早点见面。”陆煊注意到顾青云情绪的低落,只觉得夫子还是有着文人特有的敏感,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况且死去的人中病死的占据大多数,他觉得就算是好好待在家中,指不定哪一天也会遭到病魔。
“我们不是拟了厚厚的抚恤银吗?”陆煊又安慰他。
顾青云很快就收拾好心情,他点头道:“说得对,起码我们这次出海是成功的。”
一说起这个,陆煊就兴奋起来。
这时,贺内侍已经从甲板上爬起来,少见地快跑几步,只见他对着顾青云和陆煊大声道:“顾大人,陆大人,咱家总算是到家了!”
似乎和陆煊心有灵犀,他又继续说道,“这次咱们完成任务不说,还带回一群朝贡的使团,陛下他老人家一定极为高兴。”他又想到他们船上运回来的货物和赚取的银子,心情就更加高兴了,美滋滋的。
未来的前途可期,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次出海真是出对了!
结果是美妙的,再回首,曾经的风风雨雨似乎都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