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道贺,钱瑞连连激动道:“谢师弟,想不到你竟中了解元!真是厉害!”
晏商枝倒是拱了拱手,笑着望他:“恭喜师弟。”
谢翎笑笑,一一谢过,杨晔也过来兴奋道:“谢师弟,我也中了!第八十八名,你猜猜,第八十九名是谁?”
晏商枝道:“你还敢提,方才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叫夫子听见了,还不长记性。”
杨晔撇了撇嘴,谢翎道:“第八十九名,是苏晗?”
闻言,杨晔眼睛顿时一亮,猛地击掌,赞道:“师弟真是料事如神!”
他一说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回头去看,却见董夫子正从书房出来,立马垂手闭嘴,变成了鹌鹑一只,董夫子不看他,只是叮嘱几人道:“接下来一个月,我不会来渊泉斋了,斋内一应事务都问敏行便是,若有人问起我去了哪里,只管说不知道。”
“是,学生知道了。”
董夫子带上他心爱的紫砂小壶,溜溜达达离开了学塾,也没叫人知道,等后来一些有心人找上门来时,只能对着渊泉斋的四个学生,一问三不知,遂又悻悻而去,这是别话了。
傍晚时候,谢翎依旧去了城北,施婳正在给病人看诊,见他进来,只是抬眼看了看,没说什么,倒是许卫连忙笑嘻嘻地迎上去,拱手作揖:“恭喜谢老爷高中解元!”
谢翎笑了笑,道:“你爹没训你?”
这一句顿时让许卫成了一个苦瓜脸,道:“翎哥可别取笑我了,就是因为我爹在家里叨叨,耳朵都起了茧子,这才来我姐这里讨个清净。”
他说着,又振作起精神来,喜滋滋道:“不过翎哥,你真的太厉害了!十六岁的解元,我爹说,从我祖父读书那辈子开始,就没见过这么年轻的解元!估计整个大乾朝都没有出过一个,你是头一份啊!说出去我都脸上有光了。”
谢翎却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许卫便伸出双手来,羡慕道:“那翎哥分我一点运气,好让我明年安安稳稳考过县试,别叫我爹训我了。”
他这么一说,大堂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便是施婳也被逗笑了,旁边的林不泊笑骂道:“光有运气有什么用?还得勤勉用功才是真。”
许卫登时又成了苦瓜脸,谢翎看向施婳,只见她唇边依旧残余着未散去的笑意,像是消融的春雪。
因着谢翎考中了解元,林家人要给他庆贺,所以晚饭便在悬壶堂用了,席间热闹,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林老爷子还非要同谢翎小酌几杯,谢翎看了看施婳,眼中询问的意思极其明显。
施婳还没说话,林家娘子便笑着劝道:“今日爷爷高兴,婳儿就让他们喝几杯吧,不妨事,若走不动了,让寒水送你们回去。”
一旁的林寒水自然连连应声,施婳张了张口,她想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他喝了,但见谢翎眼神殷切地看过来,话便堵在了喉咙口,她从前是不许谢翎饮酒,皆因谢翎年纪小,饮酒有害无益,这事林家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如今才会帮着劝说。
施婳无奈,只能迎上谢翎的目光,道:“既然爷爷高兴,你就陪他喝几杯吧。”
这话一出,斟好酒的杯便放在了谢翎面前,气氛又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大声说着话,庆贺着,笑着,他们眼睛明亮,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仿佛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施婳看着他们,渐渐的,也露出一点笑意来。
第66章
酒席一直到了夜里才散了,谢翎跟着施婳辞别林家,两人提着灯笼,往城西的方向去了。
他们一如既往地穿过深夜的街道,桥头柳荫,经过繁华的城西街市,灯火映照在两人身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谢翎跟在施婳后面,他喝了些酒,脚步有些虚浮,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认真地看着前面纤细的背影,专注无比。
脊背仿佛要被那一簇目光点燃了,散发出热意,施婳抿着唇,头也不回地走着。
那点热意就像是一点火星,渐渐蔓延开去,她依旧不回头,就仿佛毫无所觉一般。
直到,她转过街角,倏然间,火熄灭了,施婳终于停下来,街巷里静悄悄的,没有光,也没有人,安静无比,与方才的街市脱离开来。
不知何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施婳略停了一下,这才回过头去,熟悉的身影不在那里,谢翎不见了。
施婳心里微微慌乱起来,她几步奔出巷子,转过街角,再次回到了那繁华热闹的街市,人声嘈杂,灯火通明,只是依旧不见那个少年。
“谢翎!”
像是有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心,施婳喊了一声:“谢翎!”
她的声音在街市中传开去,引来几人探首张望,施婳紧走几步,目光迅速地逡巡着,心里不由懊恼起来,明知道对方今晚喝了酒,就不应该继续与他置气。
施婳穿过人群,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九!”
她的脚步猛然顿住,转头看去,只见谢翎站在一个店铺的窗下,朝她看过来,明亮的灯火在他身后连成了一片,金色的光芒在少年浅青色的布袍勾勒出一道细细的边,他浅笑着,目光温暖而眷恋。
那一瞬间,施婳心里像是有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中,惊起一丝涟漪来。
涟漪很快散去,施婳看着他走近,问道:“你去哪儿了?”
谢翎举起右手来,笑道:“我给你买了一样东西,想着你必然很喜欢。”
施婳低头朝他手中看去,只见那是一枚木制发篦,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发篦上面刻着的花纹,看似简单,却自有一种古朴的韵味透出来。
施婳没动,谢翎便将她的手拉过来,将发篦放在她的手中,道:“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给你做一个。”
施婳忽然想起来,从前谢翎给她刻过一个发篦,上面雕的是燕衔桃花图,十分漂亮,后来陈明雪离开苏阳时,她将那发篦作为信物送给了她。
后来谢翎不见她用那发篦,还问过几次,待知道送给了陈明雪,这才作罢。
这发篦上刻着几朵梅花,倒与从前那发篦有几分相似,施婳看着,谢翎温声道:“阿九,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gu903();巷子依旧如之前那般寂静,只是此时多了一盏明亮的灯笼,照亮了四周,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轻而缓,气氛是难得的和谐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