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你
施婳不自觉握紧了手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化作一句:“我不知道。”
谢翎的眼中闪过几许失望,下一刻,施婳抬起如星子一般的眼眸看向他,道:“谢翎,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谢翎几乎没有犹豫:“阿九你说。”
施婳咬了咬下唇,慢慢地道:“我要你答应,进了京城,不管是谁招揽你,你都先不要答应。”
谢翎略微有些惊讶,很快便不假思索地道:“好,我答应你。”
听了这话,施婳短促地笑了一下,道:“不问为什么?”
谢翎看着她的双目,摇摇头,语气温柔无比:“只要这是你希望的。”
只要这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阿九。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像是三月的春风一般温软,忍不住伸出手去,以手指轻轻触碰她瓷白的侧脸,施婳仍旧有些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难解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
谢翎得了好处,飞快地缩回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道:“我去收拾行李了。”
语气淡淡,表情从容而冷静,就好似他刚刚真的只是随手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而已,淡定得完全没有引起施婳的怀疑。
但是即便是谢翎面上再如何冷静无波,他略微急促的脚步却暴露了一切,吱呀一声,门被合上了,在安静的院子里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谢翎的手指还搭在门上,慢慢地平复着心绪,他听见狸奴的叫声,软绵绵,一声一声,从院子里传来。
清风徐徐送来,施婳在屋檐下站了一会,神思颇有些不属,却听头顶传来轻微的啾啾声,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谢翎放进窝里的小麻雀,不知何时正探出半个小脑袋来,嫩红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细细的鸟鸣,圆溜溜的小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看,仿佛是不明白方才那少年为何要仓促离开。
第二日清早,施婳便起来了,初春的天气还很冷,屋门一打开,冻得她一个激灵,困意散了大半,她呵出一口气来,白色的热气在清晨中袅袅散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挺拔清瘦的少年,施婳一惊,道:“怎么站在这里?”
谢翎略微垂着眼,没答话,施婳心里无奈,问他:“站了多久了?”
谢翎这才动了动,看向她,摇头道:“没多久。”
冻得鼻尖都红了,还没多久,施婳心里好气又好笑,道:“进屋。”
谢翎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地抬脚进了屋子,温暖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围拢起来,谢翎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施婳心里叹了一口气,叮嘱道:“等着。”
她进了灶屋,很快便升起火来,熬了些姜汤,期间谢翎紧紧跟着她,就仿佛一个小尾巴那般,片刻都不肯离开,简直是吃准了施婳。
她无奈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谢翎老老实实地答道:“此去数月,山高水远,想现在多看看你。”
就像一个恋家的孩子,还未出门,便已十分的不舍,施婳半晌无语,最后只能指了指椅子,道:“坐好。”
谢翎便依言坐过去,看着施婳忙碌着,一双眼睛就仿佛粘在了她身上,片刻不肯挪开,那目光犹如实质,令施婳感到不安。
这时候谢翎偏偏还认真道:“阿九,我会想你的。”
施婳脸上莫名一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想我做什么?想你的会试就是了。”
谢翎侧了一下头,道:“阿九比会试重要。”
“闭嘴。”
施婳颇有些狼狈地转开脸,径自去揭灶上的瓦罐盖子,安静的灶屋中,只能听见柴火发出的噼啪声音,还有罐子里熬煮的咕嘟声,空气静谧。
过了一会,施婳才道:“路上要小心,你头一次出远门,若是有不知道的,问一问师兄他们,可知道了?”
“知道。”
施婳叮嘱了几句,谢翎都一一答应下来,用过早膳之后,谢翎便要离开了,少年站在屋檐下,忽然伸出手来,道:“阿九,发带掉了。”
施婳低头一看,只见他修长的指间,果然有一条梧枝绿的发带,她顿了片刻,才伸手接过那发带,道:“低头。”
谢翎应声垂下头来,施婳踮起脚尖,仔细地替他将那发带绑好了,头顶忽然传来鸟儿啾啾鸣叫,她下意识抬头,果然见那只小麻雀崽儿探着头,圆眼睛里充满了好奇,朝下方张望着。
少年背上行囊,踏着晨露,离开了清水巷子,渐行渐远。
施婳收拾东西,忽然觉得平日里不大的院子如今空落落的,往日她做点什么,谢翎都会拿着书,坐在檐下,或者窗口,两人偶尔说说话,又或者默契得一个字都不必说,时间便过得很快。
如今谢翎走了,施婳总觉得不太习惯,像是缺了点什么,檐下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许是饿了,施婳想了想,搬来梯子,抓了几粒麦子,搁在那麻雀窝旁边。
天色还早,她却觉得无事可做,索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着狸奴,锁了院子,往城北医馆去了。
施婳到了医馆时,恰逢林老爷子打开门,见了她便笑道:“婳儿来得这么早?哟,狸奴也来了。”
施婳笑着点点头,林不泊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道:“谢翎今日出发了?”
施婳答道:“已经去了。”
进了正堂,林寒水正从后面掀帘过来,与施婳打了一声招呼:“婳儿今日来得好早。”
林家娘子端着粥罐过来,热情地问施婳道:“用过早饭没?喝一点粥罢?”
施婳摇头,林家娘子又道:“谢翎赶考去了,如今你一人在家,害不害怕?不如先搬来与我同住?”
施婳笑着婉拒道:“倒是不害怕,左邻右舍都是熟人,伯母不必担心。”
林家娘子又劝了几句,见她执意不肯,施婳又向来是个主意正的,遂只得作罢。
不多时,便有病人上门了,悬壶堂又开始忙碌起来,如今施婳与林寒水医术俱是有小成了,即便是林不泊出诊了,他们二人也能独当一面,悬壶堂的大夫多了,医术又好,病人都愿意过来这里。
只是今日,施婳颇有些心不在焉,给病人看诊的时候倒是不曾有问题,一旦她略微闲了下来,便不自觉想到了离家的谢翎。
施婳手里捏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林寒水在一旁见了,想了想,还是试探道:“婳儿,你若是心中有事,不如先休息一会?”
林老爷子也道:“今天中午时候病人不多,婳儿忙了一上午,恐怕是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寒水,你去坐诊。”
闻言,施婳心里颇为惭愧,她倒不是累,只是心思不自觉就会想到谢翎身上去,她与谢翎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分开,谢翎也是头一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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