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呵呵笑道:“姑娘别紧张,都有这一遭,来,您扶着老身的手,喜婆,快把姑娘背出去。”
“哎,好。”
施婳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强健的妇人背了起来,她的视线一下子拔高了许多,能看见喜婆迈出的脚,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处。
身后传来蔡嬷嬷等人的声音,有些模糊,听不太真切,但是她却能听见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那些热闹的欢笑声,越来越明晰,鞭炮的声音响起,管弦唢呐齐鸣,伴随着人们的欢呼:“新娘子上轿咯!”
施婳听着那些嘈杂的欢声喧闹,眼下只有方寸之地,竟有一种恍如在梦中之感。
“新娘子,上轿了。”
喜婆低声说了一句,便弯下腰来,将背上的施婳送入了喜轿中,大红的轿帘被拉上,那些喜庆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了,施婳隐约听见一个人拖长了声音高喊道:“起轿!”
声音一落,她便感觉身下的轿子一阵轻微的颠簸,被抬了起来,稳稳地往前而去。
一路上唢呐高奏,管弦齐鸣,吹吹打打往谢宅的方向走,街上有不少行人纷纷凑过来看热闹,有人拎着喜篮,往外面洒花生和红枣、糖果等物,引来百姓们纷纷争抢跟随,以讨个吉利。
就这样一路到了谢宅,娶亲队伍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施婳能感觉到轿子被放下,外面的鞭炮声霎时间响成一片,轿帘被掀开,一束天光从外面照了进来,红盖头下,施婳微微动了动,她听见了朱珠小声笑道:“姑娘,下轿啦。”
施婳伸出手扶着她,从轿子里出来,因为新嫁娘脚不能沾地的习俗,地上早已铺好了毡子,一路铺入了谢宅内。
在喧天的鼓乐鞭炮声中,施婳下了喜轿,顶着大红盖头,被朱珠扶着,迎面有礼宾司仪用花斗撒了谷豆,高声念着:“一撒花似锦,二撒金满堂,三撒夫妻贵,四撒福寿昌,五撒粮满仓,六撒子孙旺,七撒灾病去,八撒人安康,九撒凶神远,十撒大吉祥!”
她一步一步地,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厅堂里,施婳蒙着红盖头,只隐约看见上面花烛高燃,四周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
施婳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塞了一条红色的锦绸,朱珠走开了,她有些无措,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锦绸的那一段被轻轻扯了一下,施婳立即意识到,这就是要拜堂了。
锦绸的另一端,是谢翎。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施婳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那些热闹的、令她不安的人声都逐渐淡去,她的目光直直看向正前方,仿佛透过这大红的缎子,能够看清谢翎的脸。
人声渐渐安静下来,屋子里没什么声音了,正在这时,礼宾司仪高喊道:“一拜天地!”
施婳感觉到朱珠轻轻触碰了自己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锦绸那一端轻轻动了一下,施婳立即反应过来,默契地俯身拜下去,其动作与谢翎一模一样,同时拜下,同时起身。
“二拜高堂!”
这下不必朱珠暗示,施婳便转过身去,对着那燃烧的花烛深深一拜。
“夫妻交拜!”
锦绸那一端又动了动,施婳对着谢翎的方向,盈盈一拜,三拜过后,礼宾司仪高声喊道:“齐入洞房!”
众人笑起来,施婳感觉到锦绸被轻轻扯了一下,她慢慢挪动脚步,然后十分顺从地跟了上去,她听蔡嬷嬷说过,这时候只能由新郎牵着锦绸,将新嫁娘牵入洞房之中。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施婳已经听不到人声了,她随着那锦绸一路往前走去,跨过院子门槛,走过庭院,到了要上台阶的时候,谢翎忽然停住了。
施婳疑惑地抬起头来,望向他,轻轻问道:“怎么了?”
才问完,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谢翎靠了过来,有力的双臂竟然将她打横抱起来,施婳低呼一声,下意识紧紧抓住他的喜服,听见谢翎在自己的耳边轻笑起来。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施婳任由谢翎抱着自己,一路穿行,绕过屏风,到了喜床前,然后才将她轻轻放下。
施婳看着谢翎的喜服下摆在面前,他站了一会,像是在仔细端详着,空气寂静,过了许久,才道:“阿九,我去去就来。”
今日来观礼的宾客众多,不少还都是谢翎在翰林院的同僚,所以谢翎需要会宴宾客,直到喜宴罢了,宾客散去才能回来,施婳轻轻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谢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阿九,你要等我。”
施婳忍不住想笑,轻声道:“傻子”
我不等你,还会等谁?
屋子里,红烛高燃,施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素白如玉,淹没在大红的锦缎之中,像是也染上了那喜庆的颜色,竟让她觉得恍如置身于梦中一般。
谢翎还未去到前厅,便见前面有人匆匆过来,定睛一看,那人是杨晔,他看见谢翎立即道:“恭王殿下来了,明修师兄让我来叫你。”
谢翎心中一凛,一撩下摆,跟着杨晔快步往前走去,然而才没走几步,前边又来了一个人,这回竟然是晏商枝,杨晔一愣,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让我来喊慎之么?”
晏商枝表情严肃,往身后看了看,低声对谢翎道:“恭王殿下会来,你怎么还请了太子殿下?”
杨晔一惊:“啊?太子也来了?”
谢翎神色一肃,道:“没有,我没有请太子,他是自己来的。”
杨晔有点急了:“可——”
谢翎眼中浮现出冰冷的光,道:“不请自来,乃是不速之客。”
晏商枝眉头微皱,想说什么,谢翎却道:“多说无益,先过去吧。”
他说着,率先朝前厅赶过去,杨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慎之怎么还跟太子扯上关系了?恭王和太子?”
他虽然还是个翰林院庶吉士,未曾真正踏入官场,但是再蠢也知道,太子对上恭王,那可是针尖和麦芒啊,今天这两位竟然还都齐齐到了谢翎的婚宴上。
晏商枝眼中泛起几分忧色,低声道:“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我们走吧。”
前厅,原本大喜的日子,会宴宾客,应该是一番热闹场面,此时大厅内却鸦雀无声,几乎没有人敢说话,目光甚至不敢与上位的人对视。
倒是恭王笑道:“不想今日竟然会碰到太子殿下,实在是凑巧了。”
太子笑了一声,道:“谢侍读修国史有功,他今日成亲,大喜日子,孤理应来祝贺一番,喝杯喜酒。”
gu903();宾客中有不少都是谢翎的翰林同僚,听了这话,心思不免都活络起来,猜测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太子看重谢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