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缓慢地点点头,声音坚定:“没事的。”
她听见了谢翎的声音,把近日朝廷的局势都一一分析说给她听,然后冷静地道:“就算太子现在想起了什么,也已经晚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把柄太多了,只需要慢慢挖掘,一样一样拿出来摊开,摆在明面上,他一定会狗急跳墙的,阿九,你等着看他的下场。”
谢翎的语气冰冷而无情:“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穷途末路,求生无门。”
转眼就到了年底,京师早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从入了冬起,宣和帝的身体就不大好了,太子还在闭门思过,再加上今年戎敌求贡的事情,又担心戎敌明年举兵再犯,这个年过得颇有些沉重,便是那声声爆竹听在耳中,也没了从前那般热闹的气氛了。
这种低迷气氛一直持续到年关过后,才渐渐好转,太子终于解禁了,得以再次参议朝事,只不过吏部的差事没他的份儿了,每天上朝戳在那里,跟木桩子似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宣和帝这是还没消气。
太子也不敢造次,老实了不少,从去年被参了之后,直到如今,他府里连朝臣都不敢宴请,战战兢兢,十足的小心,生怕又被宣和帝责难。
所幸他低调了这一阵子,没人给他使绊子,朝局也没什么大事,太子一咬牙,又去找了宣和帝请罪,说自己闭门思过了这么久,已经知道悔改了云云。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宣和帝忍不住还是心软了,态度也转好了许多,渐渐的,朝议的时候会问太子一些意见了,下朝后也会叫他去谨身殿议事。
这些转变,朝臣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心思一下子就活络开了,窦明轩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立马写了一封信,要送给正在边关的恭王。
但是被谢翎给拦下来了,他道:“如今写信给王爷,也无济于事了,王爷总不能现在就从边关赶回来。”
〖明轩对这个学生倒是有些服气,但同时又隐约伴随着几分忌惮,他对谢翎道:“如今皇上似乎又对太子的态度好了起来,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就已成定局了。”
“老师心急了,”谢翎笑了一下,道:“皇上如今仍旧健在,何来定局之说?未到最后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切不可自乱阵脚。”
他按准明轩手下的那封信,道:“学生之前大概估算了一下,王爷那边的事情至少要在中秋过后才能完成,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不可分了他的心,”
谢翎说得不无道理,窦明轩便问道:“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
谢翎答道:“有了期望之后,再次失望,岂不是更让人愤怒?”
“你的意思是”窦明轩有些迟疑,又道:“上次是有都察院御史参太子,这次岂能还有这样的运气?”
谢翎却意味深长地道:“既然没有,那就找个机会让他有。”
〖明轩倒也并不是蠢笨之人,立即明白了谢翎话里的意思,顿时沉思起来,片刻后,才道:“你说得有理。”
恭王一派按兵不动,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与宣和帝的关系渐渐好转,四月的时候,河东省发了洪灾,洪水淹没了大量的良田,太子对此事十分上心,朝议的时候一连提了不少建议,让朝廷安抚民心,一边立即拨粮赈灾,同时派出州军,谨防民乱。
原本大臣们还觉得太子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岂料第三日,河东省果然爆发了民乱,幸好有州军在,立即镇压了下去,这事办得很是及时,并没有酿成更大的乱子,宣和帝心里很是满意,甚至赏了不少东西给太子。
太子辞而不受,反而跪下道:“这些都是儿臣分内之事,岂敢邀功受赏?”
听了这话的宣和帝于是更高兴了,看来去年闭门思过的那段日子里,太子确实有所长进。
接下来几个月,太子一连办了不少事情,每一桩都非常好,宣和帝渐渐也放了不少事情,交给太子去办,甚至开始让太子阅看奏折。
一时间,朝廷上下所有的官员都知道,宣和帝看重太子了,甚至似乎有了让恭王归藩的念头。
第167章
此时恭王并不在京师,太子得了宠信,声势如日中天,与之相对的,则是恭王一党,气氛低迷惨淡,仿佛他们的主子不日就要滚去属地了。
而窦明轩和谢翎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争执,窦明轩手中有一些太子的把柄,他认为是时候该放出去打压一下太子的气焰了,免得宣和帝真的把恭王扔去了属地。
而谢翎觉得还没到时候,打蛇要打七寸,务必要一击即中,让太子没有翻身的余地。
两人争过一场,不欢而散,第二日,谢翎和窦明轩又去了听雨茶楼,开始商议对策,无他,因为宣和帝又病了。
“太医院昨夜连夜出诊,折腾了一晚上。”窦明轩皱着眉道:“据说是咳了血。”
谢翎的面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轩叹了一口气,道:“还要半个月。”
谢翎轻轻敲了一下桌沿,目光幽深,道:“那就再等等。”
〖明轩忍不住叹道:“我怕没时间等了。”
谢翎抬眼看他,眼睛清亮,但不避不让地看着他,道:“老师只管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坚定的令人信服的力量,窦明轩妥协了,他心想,半个月就半个月,情况总不会比这更差了。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太子又被参了,这次参的是他结党营私,私下结交大臣,若说这种理由,太子已被参过许多次了,御史就喜欢风闻奏事,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仿佛一日不参谁个一本两本,他们就白过了似的。
太子如今很是得宠,根本不必在意这几个言官,他现在要做的是老实安分待着,多办几件不错的差事,让宣和帝刮目相看,早日把恭王挤回藩地去。
他看完那几本奏折,就给随手压到了一旁,那一堆都是不太重要的奏折,可以缓几日处理。
这一缓就不要紧,那参他的御史见宣和帝没动静,又一连上了三本奏折,言辞越来越激烈犀利,太子看得满篇都是骂自己的话,不由烦躁无比,随手把三本奏折又给压了。
第三日,那个御史没动静了,朝议快完了的时候,宣和帝望着下方的官员们,随口道:“卿等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奏?”
一个人出列,跪倒在地,道:“臣有本要奏。”
看见那个人,太子的眼皮子顿时跳了一下,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了不妙的感觉,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一连压了四本奏折的御史。
一看是御史要上奏,这下不止太子,就连宣和帝和群臣的眼皮子都跳了一下,唯有谢翎垂下了眼,片刻后,宣和帝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准奏。”
那御史大声道:“臣要上奏的事,都在这奏本中了,请皇上过目。”
立即有太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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