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慎将鸟笼摆在桌上,笑得如沐春风,又带着点点的怜惜:“这是臣弟前些日子买来的金丝雀,觉得有趣,这几日便一直带着。这金丝雀能飞的时候,自然是海阔天空,可一旦被关在这巴掌大的笼子里,便失了自由,若是主子再厌弃了它,那便太可怜了些。”
这话和刚刚那句话一样,都是明显地暗含深意,前面那句是为了突显他的无害,整日只顾着赏花论诗,不理会其他,而这番话则是映射到了秦怡然的身上。
秦怡然进了宫,便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只能待在这巴掌大小的四方天里,若是再不能得皇上怜惜疼宠,那便是太可怜了。
乾祁目光微沉,盯着那缩头缩脑的金丝雀道:“有些鸟儿,连叫唤声都恼人得很,说不定何时还会啄你一口,这样的鸟儿养着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乾慎正待开口反驳,却突闻一声轻笑声传来,这声音显然不是来自于乾祁,他的目光闻声看去,便瞧见一个低头立在桌边的小太监。
“这位便是皇兄身边的红人儿大内总管韩公公吧?”乾慎目光一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苏钰的身上,“却不知韩公公方才是因何事而发笑?”
苏钰上前两步,躬身道:“奴才在皇上与王爷面前失仪已是大罪,实在不敢妄加乱言。”
“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乾祁想都没想地道。
乾慎的目光在乾祁与苏钰之间转了一圈,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暗芒:“皇兄已经这般说了,韩公公是否可以为本王解惑了?”
“奴才方才之所以笑,只是觉得王爷的话很是有趣,”苏钰摆着一副做奴才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却很放松,“王爷既然也觉得这只金丝雀被困在牢笼之中十分可怜,却为何不直接将它从牢笼中放出来呢?如此,不是便皆大欢喜了吗?”
乾慎笑得仍是温和有礼:“韩公公又怎知如此便是皆大欢喜?倘若这金丝雀就是喜欢跟在本王身边呢?”
“那它便活该待在这牢笼之中啊,”苏钰无所谓地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无论是金丝雀,还是人,都得学会取舍才成,若既想要海阔天空的自由,又想守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那这金丝雀未免也太过贪得无厌了些,王爷您说是不是?”
乾慎的目光在苏钰的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句似是而非的话来:“比起本王前次见到韩公公,韩公公似乎变化颇大,不单是人变得精神了,就连这嘴巴都更伶俐了,皇兄身边能有你这样可心的人儿服侍,实在是件叫本王羡慕的事。”
“王爷谬赞,奴才前个儿刚病了一场,这才将将养好身子,哪里有什么精神可言?”苏钰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心中却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因为乾慎方才看他的那一眼中,分明包含着一股浓烈的恨意。
对方虽然掩饰得不错,但却逃不过苏钰的火眼金睛,他从原主的记忆中仔细翻找了一遍,却并未找到任何得罪过乾慎的蛛丝马迹,难不成只因为这身份是乾祁的大内总管,便引来乾慎如此记恨不成?
“小顺子说的是,七弟若真觉得这金丝雀可怜,倒不如直接将鸟儿给放了。”乾祁自然是站在心上人这边的。
“皇兄所言极是。”乾慎闻言也不恼,竟当真直接当着乾祁和苏钰的面儿,把那鸟笼子的小门给打开了,但也不知那金丝雀是被驯养过的,还是已经习惯了牢笼中的生活,对开启在自己面前的那扇门竟是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乾慎见了不禁轻笑一声:“先前臣弟还忧心这金丝雀在笼子里活得不快活,如今看来,倒是臣弟多虑了。”
乾祁没再搭这话,只又询问了几句乾慎日常起居上的小事,便将人打发了,苏钰亲自把乾慎送出去,路上还装模作样地道:“皇上平日里一人独处深宫,总是难免寂寞,烦请王爷得空的时候多进宫来看看皇上。”
“你这奴才当得倒是尽心,不过身为奴才,总是要守着本份才是,”乾慎笑着看了苏钰一眼,压低声音道,“帝王之心向来难测,昨日宠上天的人,今个儿便极有可能跌落尘埃,谁也不知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这挑拨离间的技术在苏钰面前实在没法看,他直接按照原主的人物设定回了句:“做奴才的确实该守本份,但这守的却是主子定下的本份,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那便与奴才无关了。况且奴才既是皇上的奴才,无论皇上怎么对待奴才,奴才都会对皇上忠心耿耿,王爷您说是不是?”
“韩公公倒是还和从前一样的忠心呐,皇兄若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乾慎脸上的笑意难得显出几分紧绷来,他停下脚步道,“韩公公还是早些回去服侍皇兄吧,本王便不劳公公相送了。”
“那王爷慢走啊,”苏钰笑得倒是一派和气,但一转身,他的脸上已经只剩下一片冷意,“圆球,原剧情中有交代乾慎与秦怡然相识的时间吗?”
圆球很快作答:“没有交代具体的时间点,但应该是非常小的时候,当时乾慎偶然在街上与女主相遇,还在危难关头救她于马下,从此女主便记住了这个人,这是在之后女主的回忆中找到的。”
“那月莲又是何时被送到秦怡然身边去的?”苏钰又问。
圆球又去查了一遍原剧情:“应该是在女主十三岁的时候吧,七王爷以为女主调理身子为由,把月莲送到了女主的身边,从此月莲便一直跟着女主了。”
苏钰点点头,沉默着不再说话,圆球却被挑起了很浓的好奇心:“宿主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问题已经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没察觉到吗?”苏钰毫不客气地鄙视了圆球一眼。
圆球简直泪奔,它知道作为一个高级智能系统,它的智商确实不算太高,但宿主也没必要每一次都笑话它一遍吧?qaq
“你还记得乾祁对秦怡然一见钟情,是什么时候吗?”苏钰好心地开始帮圆球答疑解惑,但却是以提问的方式。
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有智商的,圆球瞬间作答:“男主和女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男主十八岁,女主十四岁,当时还是乾慎帮两人引见的呢。”
“答对了,秦怡然十四岁的时候才遇到乾祁,但在很小的时候却已经先遇到了乾慎,甚至与之青梅竹马,互定终生,所以为什么秦怡然在十六岁的时候还会自请入宫?”苏钰哄孩子似的递给圆球一个鼓励的眼神,又继续提问。
圆球觉得这眼神非但没有鼓励到它,反而让它更郁卒了,它晃了晃圆圆的身子,很受伤地作答:“她入宫就是为了七王爷啊,所以两年后她才会在月莲的帮助下把男主给毒死啊。”
“那么问题来了,”苏钰竖起两根手指头,“乾慎在与秦怡然相遇的时候,乾祁根本还没见过秦怡然,更遑论是对她一见钟情;而乾慎在把月莲送给秦怡然的时候,情况也是一样,偏偏在多年以后,这两者成为了他扳倒乾祁最为直接有用的工具,你觉得这世上真的可能存在这么大的巧合吗?况且,若乾慎真的对秦怡然用情至深,又怎会轻易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让她入宫?”
“这两件事确实挺巧合的啊,”圆球仔细想了一想,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顿时大呼小叫起来,“难道说……难道说七王爷其实有一个未卜先知的金手指,所以才能掐指一算,算出男主会对女主一见钟情,从而把月莲送到了女主身边去?!”
苏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和圆球之间的智商代沟太大,已经没办法继续沟通下去了:“难道你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把原剧情中的这些事串联起来,再联想到先前乾慎那个怪异的眼神,苏钰心中已经猜中了九分。
剩下的一分在于,也许一切就是这么巧合,乾慎就是那么凑巧英雄救美,先与秦怡然相遇相识相恋,而月莲也确实是他为了照顾秦怡然的身子,才专门派过去的。
至于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便也只能理解为是自己的身份导致的了。
但这世间真的有可能存在这样一系列的天大巧合吗?苏钰心中冷笑一声,手动将那一分抹了去。
圆球开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自己的思维与苏钰的勉强接轨:“宿主大人,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乾慎其实是一位重生人士?!”
第49章为孤寂帝王播撒智商
“乾慎是不是重生人士,答案很快就会揭晓,”苏钰没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眼下你的任务还是继续盯着秦怡然,顺便盯一盯乾慎,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必要时刻可以直接出手阻止。”
“收到!”圆球摩拳擦掌地开始了监控任务。
结果刚过了三天的时间,圆球就过来向苏钰汇报情况了:“乾慎给月莲递了消息,让她暂时不要对女主动手,但是月莲在接到消息后,直接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准备把女主毒死。”
苏钰这时候刚完成一轮对乾祁撩完就跑的刺激互动,闻言目光微微一闪,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走,咱们去看看秦怡然去。”
月莲想要毒死秦怡然的做法苏钰很能理解,但乾慎竟然专门给月莲下命令,当她不要对秦怡然下手,这一点苏钰就有些理解无能了。
对于一枚已经可以废弃的棋子,有必要冒着暴露计划的危险,继续留着她吗?况且若是秦怡然在这个时候死了,说不定乾慎还能借此给乾祁制造些舆论上的麻烦呢,这样不是一举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