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愿帮他把这铺子开起来,他只要负责做木活放在店里头卖便行了,也算是家里头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那夏至定是要招女婿或是两头,没个好家底当真是不行,亦是怜惜他二哥。
沈二和花氏近来亦是想攒家底,便是同意了。
第30章030
那家里头开商铺也是夏至极力赞成的,她想一家搬到镇上去,她姆妈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烦人的花家,最好离那家远一些,正好家里头要忙商铺的事儿,若能搬到镇上,她姆妈同花阿婆的联系就少了。
沈二已经决定把给大女儿做个两头,这做两头的闺女就不能软和,省的以后都听了对方的,他们这边日后老了也都要夏至做主,沈二也下意识地偶尔会听听夏至的意见。
夏至道:“咱们这店刚开,总不好主人家都不在,就让三叔照看着,就算咱们不懂怎么做生意,但咱们可以看着点,那商铺后边有院子,可以住人,阿耶可以就在后面做工,若是有人想订制些啥,也好同阿耶讲。”
这番说辞沈二也挺心中的,询问花氏的意思,花氏向来没个主见,听丈夫的。
一家人便决定住到镇上来,沈老太虽是不舍,但也觉有个商铺总不能不照顾着,嘱托三儿多照料一番。
那黄氏瞧着二房在镇上也有了一番营生,心里头也想让三叔想个生钱的法子,若是能在镇上也能有一套宅子,这家底也就丰厚了。
沈大没受她撺掇,虎着脸呵斥了她一番,让她收收心思,把家里头给看顾好就行了。沈大认为最保值的方法就是买地,所以沈大家中的地比沈二家多上许多,不少田地都佃了出去。
这家中好好的竟会乱出幺蛾子,沈大可不姑息她这种想法。
沈二一家搬到镇上,秋分便可常常到蜜娘那儿顽,或是江氏带着蜜娘到沈二铺子里来坐坐。两家的交往日益加深。
许是心态变了,花氏竟是比往日开朗些,同那周边的街坊交集多了,竟是有了不少手帕交,她素是和善人,虽性子面了些,但同人交往那柔和的性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原先她因没得生出儿子,整日缩在家中,走出去都怕别人在背后笑话她生不出儿子,同那邻里的关系只是一般般,现如今倒是有了交际。
夏至也欢喜她这番变化,经常劝她出去同街坊一块儿聊天喝茶。沈二在院子里做木活,前面有沈三招来的一个掌柜,夏至偶尔会到前面来帮忙,这店里头不管卖些大物件的家具,也卖那小物件的摆设以及孩童的玩具。
附近的孩子都喜欢到商铺来,男孩儿都想买跟木剑,女孩儿喜欢那些漂亮的雕花木盒,夏至便会招待他们,家中若是做了些点心,便拿出来给他们分上一分。一家人在邻里间的口碑渐渐也好了起来。
沈英妹无事的时候也会来二弟铺子里坐坐,同花氏聊上几句,刘愫又有了秋分这个伙伴,而刘愫是个性子风火的,秋分恰恰是那等温吞的性子,好在这对表姐妹心肠都是好的,刘愫热情,常常是带着她玩的那个,倒是能互补。
蜜娘换牙后,出去便是少了许多,范先生增加棋这一门课业,她于棋道兴趣不高,偏爱画画,沈兴淮教她素描,她每日都喜爱在白纸上涂涂画画,从起初的抽象到现在的初具规模,沈兴淮亦是瞧出了她的一些天赋,她于书画上,比他有天赋多了。
蜜娘去年起便开始跟着范先生读书习字,范先生并未严格要求她什么,但今年她的字已经小有范先生的风骨,许是真的对这一块颇为开窍,范先生打小就疼爱她,更是欣喜这最喜爱的孩子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教她的时候也正式起来,偶尔也教她作画。
她本就喜好作画,范先生的作画方式又同沈兴淮大相径庭,她只觉有趣,这般年纪本就处于思想长成阶段,不知正统为何物,两方的方式且都能够听得进,不轻视也不看低那一种。
刘愫比蜜娘的大上个两岁,还是个疯丫头,让沈英妹颇为头疼,下定决心要整治一下她,便是将她送到镇上刘绣娘家去学刺绣,这穷人家做衣裳不讲究,有的穿就行,女孩子只会写缝补,那刺绣一般是家境殷实的人家的女孩去学的,但学出来亦是一份得体的活,会刺绣的女孩子日后找夫家也好找,毕竟有那一门手艺,夫婿穿着刺绣的衣服出去也是一种脸面,做的绣活还能补贴家用。
那刘绣娘是刘家的表亲,好说上话,毕竟刺绣这活是绣娘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随便就传授给别人。
夏至觉秋分于手头上的活极有天赋,往日里常见她拿些废布料做些小玩意,且也别说,那做出的东西还像模像样。若是刘愫去学了刺绣,蜜娘又要习字,秋分性子本就闷,若能学门手艺倒也不错。
夏至便托沈英妹一道把秋分也送过去学刺绣。
沈英妹那等子好心肠人,没多考虑便是答应了。刘绣娘本只答应收刘愫一个,毕竟是本家,于那秋分并不是太乐意,沈英妹便迂回道:“秋分手巧,好爸先看看再说,若不是个好苗子定是不会为难好爸的。”
(好爸:姑姑的一个叫法。)
刘绣娘勉强答应。
秋分同刘愫便一块儿去学刺绣了,秋分是很开心,她本就喜欢做些手工活,她是静得下心的性子,十分有耐心,可以一天到晚都坐在那儿做绢花。刘愫那屁股都坐不住三分钟的,让她来学刺绣可当真是要了她的小命,是沈英妹拖着她来的。
刘绣娘观察了好几天,倒是对秋分越发满意,秋分虽不是聪明人,但也许真是有天赋,刘绣娘只需给她演示一遍,她照着学两遍便会了,对那配线还挺有主意的,刘绣娘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守了寡,儿子也已成家了。心肠也越软,秋分那不吵不闹的性格恰好可以同她呆一块儿,便是默许了秋分。
沈英妹本就同刘绣娘打过招呼,刘愫瞧着便不是那学刺绣的料,沈英妹只想磨磨她的性子,也未想她能学出些什么来,刘绣娘有了心理准备可瞧她那不专心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叹息,毕竟是自己的晚辈,好在还有个秋分得以慰藉。
小孩子们的成长都很快,在你不经意间就是变化了,又是过了一年,蜜娘便是七岁了,脱去了些稚气,且是不在自称“蜜蜜”了,眉眼间愈发像沈三,若是不笑的时候便是一派清冷,如同沈三一般疏离十足。但若是嘴巴一弯,笑起来两个梨涡便是藏了蜜,让人好生欢喜。
她生在家中的好时候,知事的时候又有兄长、范先生教导,性子纯善,却也非不知疾苦。许是见闻广博,言行举止间与那同龄人便有了夹层,邻里间常言:那沈秀才家的好女与别人家女孩儿不同。可哪儿不同,且也说不出来。
沈兴淮今年十二,范先生却道:“可童生试。”
沈三大为惊讶,这十二岁便过童生试的镇上没出几个,那县里年纪最小的童生还是几十年前的,还是十三岁,十三岁的童生便被封为神童,十五岁中了秀才后此生止步于秀才,亦是伤仲永。沈三便有些忧心。
范先生信心十足:“你以为你儿子是你吗?他心性坚定,可行!”
那童生试分县试、府试和院试,过了县试和府试便就是童生,过了院试方是生员亦称秀才,沈三当年考童生便是考了两回,又考两回秀才屡试不中。
沈三自是希望儿子比他出息,可这太出息他又是欣喜又是焦躁,他儿子若是十几岁就中了秀才,他这三十几岁还是秀才,当真是不大好意思,便愈发用功,好明年考个举人功名回来。
这考县试得需村中人作保以及一位秀才推举,有沈三在,很容易便是报上了名,黄氏听沈兴淮已要考童生,虽是不不大懂这科举,却是知道若要考秀才便要先考童生,亦是大吃一惊,才不过那十二岁。
沈兴杰如今还在读书,因家中出了个秀才,家里长辈亦想小辈中再多出几个读书人,也要坐实那书香世家的名声,沈兴志于读书一道无天赋,沈兴杰还有个聪慧,便一直读了下来,先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
黄氏便也让沈兴杰一同试一试,兄弟两一块儿报上了名。
县试便是在那二月份,考五场,天气还有些个冷,兄弟两都带足厚衣裳进去的,县试只需三天,却也是极为严格,需要搜查身体,寒冬腊月的,脱光了身子当真是极冷的。那两个官吏快速检查完,赶紧让他穿上,见他年纪小小,便来考童生,便是笑道:“倒是个小神童呀。”
沈兴淮笑笑不语,礼貌地道谢带着自己的东西走进去。
因为他同沈兴杰是堂兄弟,为了避免两个人有所交流,他们分到的位子隔得很远。他在进来前同沈兴杰说过注意的事项,也不知记不记得住,远远地观望一下,见他没有立即升起炉子,放下心来,这带的炭火肯定是不够的,就必须用在刀刃上,这晚上还要冷,白天还可用些热茶驱驱寒,晚上待如何。
他年级也算是场上数得着的小,但旁人观他用得上皮袄,穿戴并不普通,想应是哪家的少爷吧。
蜜娘如今已知道什么是科举,也不会像两年前沈三那时候般哭闹着找阿耶,亲自送阿兄进了考场,且有些不舍地盯着那合上的大门,“阿哥……”
“考功名哩,过些日子就出来了。”沈三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他考秀才是这丫头哭闹得劲,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氏亦是想到了,道:“你现在不哭啦?你阿耶院试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得像阿耶不回来了似的。”
车里人都笑了起来,蜜娘噘嘴撇过头,她记性不差,自是有印象,只记得那时天天坐在门口等阿耶,生怕他不回来,如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会如当初一般。
沈三在县里有个宅子,一家人便住在县里头等他们出来。沈老太同黄氏亦是每日焚香拜佛,祈求家中两个孩子都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