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行跪在景宣帝面前替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求情,景宣帝更加生气,把他大骂了一顿,最后他在景宣帝的暗室里跪了整整一夜,景宣帝也是考虑到他是个人才,舍不得对他下杀手,只让暗卫营的队长负责处罚他,他背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景宣帝不想让梁王进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霍远行哪怕被处罚了,受了重伤,也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他那天顶着受伤的身体去看了宁如玉的比赛,随后又马上离开了,哪怕知道宁如玉生病了,他也不敢去看她,逼着自己忍受对她的思恋和担忧,只敢暗中让人给碧荷传话,让碧荷好生照顾宁如玉,他一直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让人发现,深居简出一直呆在城外的庄子上养伤,让人扮成他已经离开京城办差的假象。
只是尽管他做得这么隐蔽了,还是没能瞒过心思细腻的宁如玉,她太聪明伶俐了,通过一点点小细节就发现了他有问题,想要一直瞒着她都不容易。
霍远行抬手抚了抚宁如玉的脸颊,把她耳畔的发丝拨到耳后,双眸注视着她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皇上罚了我气就消了,他还是很看重我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次事情没办好,下回把差事办好就行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没事儿的。”
看霍远行这么坦然,宁如玉真想问问他,是真的没事儿,还是他故作轻松?如果景宣帝真的不在意,那又怎么会罚他罚得那么重?帝王的心思难测,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得,哪里可能那么轻松?
宁如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好好的,帝王心思难测,你千万要小心。”
霍远行用手指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里虽然没有旁人,但是说有些话还是要小心些,深邃如潭地眼眸里映出她的影子,道:“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说着霍远行握紧了宁如玉的手,大手握住小手,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他还要护着她一辈子的。
宁如玉软软地靠进他怀中,担心碰到他的伤口,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仰着柔美的小脸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霍远行应了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嘴角边荡漾出一抹笑来。
两个人腻歪了许久,宁如玉还亲自给霍远行上了药,看到他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宁如玉又心疼又难过,忍不住直掉眼泪。
看她为了自己哭,霍远行也很心疼,转过身去,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低头吻她的眼睛,唇上沾到了她的眼泪,竟然不是苦涩的味道,反倒让他吃了来一股甜味儿,甜味儿从口中散开,蔓延开去,直达心底,连他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感受到他的唇瓣的温热,宁如玉黑如蝶翼、浓密又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霍远行便搂紧了她,亲吻从眼睑一路往下,亲吻了一下她小巧挺直的鼻子,最后落在如玫瑰花瓣一样甜美的唇上,轻轻地吸允,唇舌交缠,融化化成一团热烈的火焰,将要燃烧彼此……
子时刚过,碧荷进来敲门,霍远行放下靠在怀中已经睡着的宁如玉,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沉着脸看着门口的碧荷,也不说话,只是森冷的眼神就足够压迫人了。
碧荷行了一礼,低着头道:“侯爷,时间不早了,奴婢该把四姑娘带回去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碧荷是偷偷带宁如玉出来的,现在时候不早了,得早点儿把宁如玉带回去,避免节外生枝。
霍远行盯了她一眼,往旁边让开一步让她进屋,碧荷行了一礼,走进屋里,看到宁如玉就和衣睡在榻上,睡着了就眉头微蹙,似乎内心里还担心着什么。
碧荷快步走到榻边,打算把宁如玉叫醒,站在身后的霍远行道:“别叫醒她,让她睡吧,就这么把她带回去。”
碧荷闻言,便打消了叫醒宁如玉的念头,霍远行去拿了披风过来,走到榻边,弯腰亲手把披风披在宁如玉的身上,又用手指轻柔地抚了抚宁如玉的脸蛋儿,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满满地都是他对她的恋恋不舍。
半晌之后,霍远行才直起身来,往旁边让开一步,叫碧荷把宁如玉带走,“小心送她回去,照顾好她,别让她受委屈。”
“奴婢知道,请侯爷放心。”碧荷低着头说完,走上前去把宁如玉连人带披风一起抱起来,然后带着宁如玉往外走。
霍远行就站在屋门口,灯火映在他的身后,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体周围,目送着碧荷抱着宁如玉走出小院,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色茫茫,碧荷抱着宁如玉一路走出了小院,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直走到庄子外面。
一辆普通的马车就停在庄子门口,碧荷抱着宁如玉径直上了马车,将宁如玉小心地安置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又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宁如玉睡得很沉,呼吸平稳,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碧荷知道这是霍远行一早就点了宁如玉的睡穴,所以她才会睡得这样沉。
碧荷在心里微叹了一声,转身吩咐车夫可以走了,马车便驶动起来,一路往晋都城的方向驶去。
到了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宁如玉在自己的房间里幽幽转醒,视线对上头顶上的粉红色纱帐,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是跟霍远行在一起的,后来因为累了就靠在霍远行的怀里睡着了,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漪澜院她是一点儿都不晓得,期间发生的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宁如玉想着霍远行,想着他身上的伤,又是一阵担心和心疼,霍远行从小就没有父母,吃了不少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磨练,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成了人人敬畏的武安侯,可是伴君如伴虎,依然是危险重重。
要是霍远行可以离开朝堂就好了,宁如玉天真的想,可惜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宁如玉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心疼霍远行,舍不得他受苦受罪,只盼着他能渡过这一次的危机,重新获得景宣帝的信任和看重。
☆、95
宁如玉想着霍远行的事情,守在外间的碧荷听到里面的动静,捞开门帘子走进内室里,就看到宁如玉披散着一头秀发坐在床上发呆。
“四姑娘,你起来了。”碧荷走上前去,一脸关切问看着她。
宁如玉抬头看她,点了点头,“我觉得今天身子好些了,就早些起来了,你让她们进伺候我梳洗吧,我一会儿想出去走走。”
“好的。”碧荷看宁如玉的精神是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像往日那么苍白,想来是昨晚见过霍远行之后心结解了,人的心情好些了,自然就不药而愈了,便笑着答应一声,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丫鬟们捧着热水盆子帕子等物走进来,碧荷扶着宁如玉下了床,绞了帕子给宁如玉擦脸,又拿来一身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裙给宁如玉换上,宁如玉本就长得妩媚艳丽,穿这样的颜色也正适合,显得人也更娇艳一些了。
宁如玉在梳妆镜前坐下,碧荷拿着梳子给她梳头,不一会儿红珠进来,走到宁如玉身边行了礼,看到碧荷在给宁如玉梳头,就上前去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笑着道:“还是我来给四姑娘梳头吧。”
碧荷本来就不擅长梳头,让她梳也梳不出好看的发髻,不如红珠手巧,她也不跟红珠计较,就把手中的梳子送到红珠的手中,笑盈盈地道:“四姑娘今天精神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红珠你可要给四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这样才配得上四姑娘的美貌。”
红珠看了看碧荷,目光里充满了探究之色,看她的样子非常奇怪,就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伸手去捏她的脸蛋儿,打趣道:“快说,你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敢扮成碧荷,胆子也忒大了?”
不怪红珠这么说碧荷,是往日里碧荷从不这样说话,就算有说,也是几个丫鬟笑闹的时候附和几句,很少会主动说这种讨宁如玉欢心的话。今日碧荷的表现太奇怪了,跟往常的表现相差太大了,简直就不像以前的那个人了,不得不叫红珠奇异,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她。
碧荷斜睨了红珠一眼,灵机一动,反驳红珠道:“就许你们说好听的话让四姑娘高兴,就不许我也学着你们说话讨四姑娘欢心,这里哪里的道理?我就不能忽然想通了说些好听的话给四姑娘听了?”
红珠被碧荷一本正经反驳的样子逗得咯咯一笑,笑得眉眼弯弯,眼泪都快出来了,“逗你玩儿的,四姑娘身子好了,我们都高兴,巴不得都说好听的话哄四姑娘开心呢!”说着又笑着去问宁如玉,“四姑娘,你说奴婢说得对不对?”
这两个丫鬟一唱一和地想逗自己开心,宁如玉明白她们的心意,跟着面上也露出笑容,伸手点了点红珠的额头,叹道:“你呀!”
“难道奴婢说的不对吗?”红珠偏头看着宁如玉道。
“对对对。”宁如玉笑起来,脸颊上的小梨涡格外好看,活泼可爱,很是欢喜的样子。
“看,四姑娘都说我说得对了。”红珠朝碧荷得意地道。
碧荷撇了一下嘴,推了她一下道:“你还是赶紧给四姑娘梳头吧,不然就让我来。”
“不用你来,我很快就能给四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红珠哪里会让她来,赶紧拿起梳子开始给宁如玉挽发髻,手指灵巧,绾发的技巧又十分熟练,很快就给宁如玉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碧荷去捧了首饰匣子过来让宁如玉选佩戴的首饰,一个三层抽屉的首饰匣子,第一层放的是宁如玉惯常用的首饰,有珠花、簪子、步摇、耳坠子、项链、金项圈、手镯等物。第二层放的是宁如玉比较珍爱的首饰,喜欢但是贵重,不太舍得常常拿出来戴的首饰头面,包括上一回霍远行让陈嬷嬷送来的那套玲珑阁的首饰头面就放在里面。第三层放到是宁如玉以前用过的旧的首饰珠花等物。
首饰匣子放在宁如玉面前,她看了看,伸手打开了第二层的抽屉,霍远行送的那一套首饰头面正好就放在最上面,样式新颖,格外好看,宁如玉便伸手把那套首饰头面里的珠花和耳坠子拿了出来,交给红珠给她戴上,其他的首饰暂时用不上,她就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