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周窈言之凿凿,听得周谡微微拧眉,似是自我怀疑,又问她道:“我说过这话?”
有了前车之鉴,周谡对女子愈发敬而远之,省得一句话没说好,他自己觉得没甚,别人不这么想,再做出自残甚至自戕的行为,随之而来的,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无力感也很是烦扰人。
思及此,周谡把周窈快要走远的身子又半抱回来,如抱幼童般搁在自己大腿上。
“我真有说过?”男人再问,少有地语气不确定。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周窈实在佩服周谡的体力,她如今身子着实不轻,他抱她仍是轻轻松松的,眉头也不皱一下。
周谡难得沉默,不知如何开口,酝酿了好一阵,才故作不经意道:“你们女子是不是只能听进好话,但凡稍微不那么中听的,譬如外貌上的言论,只要不合意,就会产生一些不良的情绪,甚至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
周窈安安静静听完,眨巴着眼看男人:“你这是又惹到哪家姑娘了?”
“不觉有惹到,但旁人如何想,亦不是我能左右。”又不是口蜜腹剑的浪荡子,有女子示好就来者不拒,周谡自诩做不到有损自己格调的蠢事。
更何况,便是想要浪荡,那也只在闺中,芙蓉帐内肆意尽欢,个中销魂自己尝遍,却不能为外人道。
男人脑海里有了画面,手也开始不受控地在周窈身上游走。周窈自打怀孕后,身子也是愈发敏感,男人又知她敏感点,坏得很,故意那么一碰。
周窈微微咬了咬唇,起手就往男人胳膊上一打:“你且要些脸吧,就不能有个做爹的样子。”
这男人就算难得反思,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思来思去,最后仍是我行我素。
“为夫是在言传身教,娃娃从娘胎里就感受到爹娘如何恩爱,长大了自然就懂得孝道,往后成家了也会是个疼媳妇的。”
此刻的周谡抱着媳妇疼不够,又哪里是外人眼里凉薄至极,生人远离的模样。
“若有清谈盛会,夫君必能名列前茅。”
周窈不无打趣道,想到前阵子豆腐坊的梅二娘成亲,来自己家中送喜帖,与自己说过的一番又似不甘又带着抱怨的话。
“你这相公,也就看看还成,真要靠近了,会折寿。我那会儿不懂事,对他有所幻想,这有什么大错,我又没追着他赖着他非要他娶我。不过就因着喜好,多看了那么几眼,他有必要板着个棺材脸,远远瞧见我便似撞见了瘟神般,宁可从后头绕道,经过人家茅厕门口,也不愿与我擦肩而过......”
往常周窈对梅二娘无甚好感,就像吴婶说的,这女子过于招摇,还是少接触为好。可自打那次谈过以后,周窈对这姑娘有了新的认识,坦率直白,喜恶随心,但又有分寸,嘴皮子是利了些,但行为上始终在尺度之内,从不出格。
“说句不好听的,就那性子,也是你脾气好,受得住,生得再俊又如何,总有老的时候,一个臭脾气的糟老头,谁还稀罕喽。”
后头这些话,周窈每每想起,总会不厚道地笑笑。他们又岂知,这厮最会装模作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私底下,闷闷的坏。
见媳妇这笑容变幻莫测,形容不上来的意味,周谡心里不免又有点不确定了。
周窈一抬眼,见男人两道浓眉再次拧起,不知又在想甚,她伸手搁到他眉心,轻轻地替他抚平。
“夫君这眉目,即便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怕也是个有模有样的俊老头。”
闻言,周谡亦看向周窈,挥掉心头那点庸人自扰的情绪,调整了姿势,半搂住她,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地平视。
“那你必要好好的,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看看那时候的我,是否仍如你所期望的那样。”
曾几何时,白首同心,白头偕老之类的佳话,周谡最是嗤之以鼻,只觉所谓的刻骨铭心,都是文人墨客在无病呻吟,哄哄无知的少男少女,让自己的作品大卖,名声远扬。
而如今,有了这抓心挠肺的妇人,周谡方才体悟到,原来刻骨铭心还是有的,只因这一生如此有幸,遇见了他梦寐以求的倾城色。
周窈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但在此刻,她很清楚,自己心里那些日益发酵的沮丧,怨怼以及更多的负面情绪,正因男人的抚慰而得到缓和,逐渐地平复。
“夫君今日比昨日,”周窈话没说完,故意停顿。
“如何?”周谡从善如流地问。
周窈抿唇,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男人,慢条斯理道:“瞧着又好看了些。”
“那明日呢?”周谡也笑,追着问。
周窈歪了脑袋,稍微思忖了一下,指着自己凸起的肚皮,俏皮地眨眼一笑:“若不带坏肚里这个,想必也会更好看。”
“那我们就悄悄地,不让他听到。”周谡微蹙的眉心彻底舒展开来,按捺住性子,倾身上前,缱绻且克制地与小娘子唇舌相依,耳鬓厮磨。
在这躁动的秋日里,一切都是刚刚好,然而,好时候,并不长久。
急促的敲门声如暴雷般一下下砸开,周卓在门外嘶喊:“大姐,你还想不想拿第一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绣艺大会安排在望春楼里,从这边过去,坐马车也是需要一两刻钟的。
“是的呢,这马车还不能走快了,更耽搁时辰。”桂喜才不管什么绣艺大会,论规格比宫里遴选末等宫女都低多了,他只担心这男人有时兴致起来,不管不顾,粗手粗脚的,伤到了周窈肚里的小殿下可就不妙了。
若非主子爱重,由着女子胡来,依桂喜的意思,这绣艺大会,诚不如不去,小夫人想要名声,到时直接把第一的名头安她身上不就是了。
桂喜才这样想过,就听到下人高声道,有客来访。
把人迎进屋,与周窈一见,才知是绣艺大会的发起者之一,怀家绣坊的掌事焦氏。
焦氏容长脸,面容温和,带着几分亲近对周窈道:“我们几个考虑到你情况特殊,身子不便,不宜奔波,就干脆把题带过来,由我监督,一个时辰为限,将这幅画做成一个绣品。你且瞧瞧,是这时候就开始,还是你先调整调整,过会儿。”
周窈没想到比个赛也能足不出户,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不太能相信。
见女子神情里透露出的谨慎,焦氏将她身上的腰牌取下来,还有赛事文书,递给周窈看。
周谡立在一旁,一眼扫过,不咸不淡道:“倒是真的无疑。”
周卓比周窈还急:“大姐,你还等什么,快开始吧,再拖下去,都能赶上晚饭了。”
周窈此刻信了女人的身份,可瞧着女人递给自己的小画,又有新的疑问。
“要我绣的,真就是这幅画?没拿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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