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依旧没吭声,徒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死一般的对着她。
静默半晌,扭曲的面容被死死的压出一抹勉强的平静,展凝缓慢的点着头:“行,你行。你记住,我展凝要是再继续缠着你立马就从这窗户跳出来,你放心,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这辈子是我眼瞎,你也辛苦。”
她开始往后退,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男人似乎激动起来要说什么。
展凝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青筋暴起的冲他吼出最后一句话:“你他妈别后悔,程谨言!”
凌晨时分,暗沉的寝室里,展凝蓦地从床上惊坐而起,心悸未平,满身冷汗,愣了好一会,才长长吐了口气,脱力的又往床上一砸,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展凝再次活过来到现在,就从来没梦到过前世的事情,甚至近几年因着跟程谨言没什么联系,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死过一次的事。
两世比较,虽然有些点有重合,但实际上不管是出现的人还是事,都已经是完全两个方向。
包括她自己的心境,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现在这么突兀的梦到,像古化石又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的瘆人。
展凝平复了很久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宾馆的客房内,展铭扬呼吸安稳的睡死着,被子压在身下,柔软的黑发铺散在蓬松的枕头上。
隔壁床的程谨言已经醒了快半个小时,他的脸色依旧泛着白,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还在发抖。
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展凝躺在手术台上,面目全非再也醒不过来。
程谨言痛苦的揪紧了衣服的领口,蜷缩起身体紧紧的抱住了自己,他沉浸在那窒息的绝望里一时走不出来。
第38章
次日起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
每个地方能玩的东西都差不多,喜欢走文艺的就跑跑古镇,喜欢刺激惊心的就玩玩大型游戏设备,市区还有不少的特色小店。
几人一商量,还是准备去游乐场。
程谨言的脸色不太好,看过去不是太有精神。
节假日售票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展凝摇了摇头:“失策了,来的时间不对。”
不管时间对不对,反正展铭扬已经乐颠颠的跑过去买票。
程谨言捏了捏太阳穴,之后忍不住朝展凝望过去一眼,这样偷偷摸摸瞟一眼的行径已经持续了一路,主要也是昨晚的梦真实感太强,他好似陷在那个漩涡里出不来,需要时刻的看到展凝以此证明那只是个错觉。
展凝抓了把头发,倏地扭头对上他遮掩的视线:“你到底在看什么?”
鬼鬼祟祟一天了,她简直被这人弄的后背直发毛。
被抓了个正着,有点尴尬。
程谨言拽了拽鸭舌帽帽檐,摇摇头:“没什么。”
展凝觉得这人今天有点不太正常,她盯着他好一会,说:“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程谨言朝远处的人潮看了眼,“挺好的。”
排队排了大半个小时,展铭扬回来了,高兴的冲他们挥了挥手里的三张票。
一起往入口走时,展凝说:“我可不陪你们玩啊,我就在边上看着。”
展铭扬说:“姐,你不要这么懒,总是看见凳子就想坐,坐了就不想起。”
展凝又忍不住想揍他了:“谁跟你说我是懒?我有恐高,又容易眩晕,你要你姐挂掉是不是?”
程谨言目光顿时一凝,现在他对某些词眼有些过分的敏感,可玩笑性质的交流中他也不能去反驳什么,免得把场面弄尴尬。
展铭扬也差不多知道自家姐姐的德行,并没强力要求什么,只说:“那我们陪你坐次木马,然后我跟谨言一起再去玩别的。”
场内人山人海,每个游乐设施前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排队半天也玩来没几分钟。
展凝感觉这就完全是受罪来的。
周边偶尔会有小型游览车经过,其中一辆差不多擦着展凝身子过去,程谨言看见立时就炸了,跟只刺猬似得吹成了球。
一把拽过展凝护住,小兽般的怒目而视,喝道:“你们怎么开的车?没看见有人?”
展凝被他扯得踉跄了下,展铭扬一时被自己兄弟的抽风弄的回不过神来,连带小车上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懵逼。
因着客流量大,周边游荡的小车速度受限,别说现在压根没碰到人,就算真碰到了都撞不出什么事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客人,如非必要做对外服务行业的人员都不希望跟客人起摩擦。
一个年轻,穿着制服,耳朵上挂着耳麦的男人冲他们说了声抱歉,然后在程谨言依旧愤愤不平的目光中灰溜溜走了。
程谨言的情绪来的莫名,同时又少有的激烈,展家姐弟对视一眼,都对程谨言表现出来的状态有些不理解。
展铭扬看着程谨言僵硬的脸色,担心的说:“谨言,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谨言有些无力的放下了搭在展凝身上的手,失神的摇了摇头。
展凝搓了搓被他拉拽过的胳膊,拧着眉站了好一会,才催促他们继续往里走。
像展铭扬说的先排队玩了一次旋转木马。
“姐,有没有什么感想?”展铭扬抱着身前的棍子冲展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