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即刻奔过去,扑上前一把抱住他,低声问他今日顺利否。她等了片刻没听到他的回应,仰起头便见他正凝眸盯着她。
萧槿待要问他为何不说话,就被他打横抱起。他转头吩咐丫头摆饭,跟着便一径将萧槿抱到了屋内。
他把她压到床上,伸手就来扒她衣裳,萧槿忙去拽他的手:“先吃饭!”
卫启濯紧紧压在她身上:“啾啾说得有理,吃了饭才更有力气。”他低头在她唇上咬了咬,见她紧盯着他,知她意思,捏捏她鼻尖,“放心,一点事没有。”
“那你为何回得这样晚?”
“今日那么大阵仗,自然繁琐,不可能跟往常回得一样早。”
萧槿抓住他的手问他今日状况如何,他偏要她亲一下再告诉她。萧槿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卫启濯眉目染笑:“说亲就亲,这势头越发好了——今日陛下日讲之后,也去旁观了,后来散场后,陛下说我才应当去做言官,他看着我跟那帮人群辩,觉得我的嘴皮子比言官们厉害多了。不过陛下随后话锋一转,说他绝不会让我去做言官的。”
萧槿觉得皇帝这个想法十分明智。言官们除却弹劾官吏之外,还负责纠君德阙违,他们认为皇帝每日不是正在处理政事就该是在处理政事的路上,搞个艺术爱好也会被喷,因言官权力是太-祖当年修法定制时赋予的,所以皇帝即便无奈也要忍着。要是让卫启濯去做言官,皇帝天天看着写成花的弹劾,估计连回批都不知道怎么批。
言官们求名不畏死,以不摧眉折腰事权贵为荣,但流演至今,多数言官已经变成各个党派的鹰犬,互相撕咬。所以国朝君臣斗里有一项必修课,就是平衡言官势力。
萧槿见卫启濯确实无事,松了口气,问起那案子怎么判的。
“维持原判,李春莲本就没死,那井中捞上来的女尸,源头也找到了,你猜是怎么回事?”
萧槿狐疑道:“那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不是,但我觉着兴许比这个更巧。我当场查勘了左近失踪人口招帖,最后查得一寻妇帖,那上头描述的女子状貌、衣裳皆与井中尸体相同,当即拘了发招帖者来问,始知那尸体是一客商的小妾,也是常遭丈夫毒打,落后兴许是不堪忍受,就投井死了,那客商不知小妾已死,便发了招帖。可巧的是,那小妾与李春莲有诸般相似,因同是遭受丈夫毒打,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尸体又在水中浸泡多时,导致李家人认错了。”
萧槿沉默,家暴真是屡见不鲜。在这个时代遭受家暴的女性更是没处说理去,选择一死了之的并非个例。
“他们买通了原被告,让他们翻供,让真的李春莲假称是冒认,以为万无一失,但却忽略了那井中的女尸。他们大约认为尸源难寻,但凡事无绝对。”
萧槿深吸一口气,排查最近所有的寻人启事,这工作量好大。
“他们还鼓动做滴血认亲,但我知道那法子不靠谱,说不得咱们两个的血也能融到一起去。”卫启濯说话间听丫头说饭已摆好,又原样将萧槿抱起。
卫启濯在桌后坐下,听萧槿询问那个构陷他的言官如何了,道:“陛下当时旁观罢,便命人将方讷收押了,如何处置,端看陛下。”
萧槿默默在心里为这人点了根蜡。他若是侥幸不丢官,将来变天了之后,就知道当年得罪恶毒上司的下场了。
卫启濯要喂萧槿吃饭,却见萧槿直摇头:“我在祖母那里吃了一天,饭食点心不间断,不太饿——对了,祖母那里的虾仁汤好喝得很,祖母说等你得空,要你去她那里蹭饭。”
萧槿说着话便又想起老太太那里的虾仁汤。她从前在山东时常喝这个,但今日喝的感觉就有些不一样。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喝汤时那微妙的感觉,以及回返后的辗转难眠。
萧槿心头遽然闪现一个念头,忽地攥住卫启濯的手。
卫启濯问她怎么回事,萧槿一面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一面拉他:“走,去祖母那里。”
她猜测的东西虽然不霸道,少剂量摄入无碍,但若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动这个手脚的人就太阴损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红包~
啾啾没事,大家可以放心~我是亲妈里的亲妈~
我纠结了很久,最后小修了上一章,修完才一起发上来的。我改了两点,一是改成卫三没有娶阮姝,二是将弹劾大号的人改成刑科都给事中方讷。都察院和六科虽然都是言官集团,但我觉得这种事让六科的人来做更合适。看过的妹纸不需要回头看,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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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两人急匆匆赶到卫老太太院子时,卫老太太已经用了晚膳,转去佛堂焚香起经了。
卫老太太诵经不喜被人打搅,萧槿询问了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得知还有约莫两刻才能结束,静了静气,与卫启濯一道坐在一旁偏厅等着。
卫启濯坐到萧槿身侧,挥退左右,低声询问她究竟出了何事。她方才着急忙慌地拉他过来,路上也没跟他解释。
萧槿低头:“我也只是猜测,还不确定,过会儿我先跟祖母说,你往后排。”
卫启濯往后一撤:“今儿跟祖母说了半日话,就将我往后搁了?”
萧槿偏过头:“当然。”
“我还没用膳呢,你不是说祖母这里的虾仁汤好喝么?要不,过会儿我讨一碗来尝尝。”
萧槿斜他一眼:“回去再吃,我让厨房备着了菜的,你不吃多浪费。”
卫启濯忍不住打量萧槿几眼,为何他觉得萧槿如今越发随他了?
卫老太太出来时,听说孙儿跟孙媳急着见她,倒有些意外。及至将人叫来,招手示意两人坐下:“赶着饭点儿来我这儿,是为来蹭饭的?”
萧槿神容一敛,请求老太太将屏退闲杂人等。老太太诧异了一下,很快点头,命一旁侍立的几个丫头婆子暂且下去,跟着目光落在孙儿身上,问萧槿他算不算闲杂人等。
萧槿默了默,道:“让他留下吧。”
卫启濯叹气,在祖母跟前,他似乎也要往后排了。
萧槿梳理了一下思路,问起了那个做虾仁汤的厨子是常在这边伺候的老人还是新进府的。
卫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出她这话里的机窍,蹙眉道:“你是说那汤有问题?可我喝了这几日,没觉出有什么不适。”
萧槿略一踟蹰,道:“我怀疑,那汤里加了阿芙蓉壳的粉末,或者是用阿芙蓉壳煮的,所以短期内瞧不出什么。”
阿芙蓉主治久痢、赤白痢下,是罂粟的古称。在这个时代,罂粟还只是作为药材出现,并不是什么违禁品。吃了放有罂粟壳的食物会令人脸红,心跳加快,不易入睡,其实就是使人兴奋,并没有增加食物鲜美程度的作用,感到格外好吃不过是因为罂粟壳会令人兴奋,觉得口感舒服。
少量食用罂粟壳没有什么大碍,但若是长期摄入,会使人成瘾,继而毒害心、肝,是间接吸-毒。
食用含罂粟壳的食物时,那些兴奋的表现往往比较轻微,不易察觉,卫老太太之前没有觉察很正常。萧槿对此敏感一些,今日也险些忽略了,只是方才灵光一现,忽然觉出有些蹊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