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傍晚的高峰期。
抽出新芽的道旁树下,涌进挤簇的人流,从每一栋大厦的出口,汇聚成澎湃的海浪。
而陶禧的视线掠过无数颗人头,精准地捕捉路边挺立的那人——笔直的长腿,双手插在裤兜里,黑色军装夹克衬出他的倜傥不羁。
而他同样也看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江小夜!”陶禧扬声喊去,振臂跑向他,一个急停挽上他的手臂。
惯性带动两个人趔趄着后退一步,江浸夜上臂被她缠紧,扫了眼周围的人群,忍笑放低了音量,说:“这儿大庭广众的,人多!”
陶禧眼一横,“就是要大庭广众的,让他们都看看!”
说着,她换成双手抱住,顺势倚在他肩上。
真踏实!
真舒服啊!
此后的一路,他们确实陆续收到被小情侣伤害,而投来的嫌弃目光。可惜无法撼动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人,以一分钟十米腻腻歪歪地龟速前进。
江浸夜终于觉出不妥,“咱们会不会太慢了?要不稍微走快点儿?”
陶禧猴在他肩上不松动,嘟囔:“反正现在往哪走都是堵,慢就慢呗。”
然而转过下一个路口,一道干净清亮的男声叫住他们:“陶禧!”
从路的另一侧跑来的男生瘦瘦高高,三七分的烫卷发,挑染了栗色。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面容清爽帅气,透着年轻男孩的活力。
不等小情侣做出反应,他眉毛一挑,自顾自地说:“我运气真不错,陶老师还说我不一定能碰到你。你知道吗?我是特意过来等你的。”
此语一出,江浸夜面露警惕的神情。
可惜对方由始至终只看着陶禧,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陶禧茫然片刻,手指头摇晃着终于有了声音:“骆……小骆?”
“对呀对呀!是我!你想起来了?”骆远激动地去抓她的手。
却在碰到的前一秒,被江浸夜冷着面孔抬手支开,“骆小骆……什么名字那么难听。”
“不好意思,我叫骆远。”
蜻蜓点水地瞟过他,骆远的视线移向陶禧,笑颜重展,“真是好久不见,陶老师担心我认不出你,还给我看了两张照片,但我一眼就认出陶禧你了!”
“哦……”陶禧想起昨晚陶惟宁的话,不确定地问,“我听爸爸说,你以前叫我桃桃姐?”
骆远笑时露出嘴角的一颗虎牙,“那是以前,我们就差两岁而已,叫姐姐也太生分了。”
江浸夜抱起胳膊,眼白一翻,自言自语:“两岁也是姐姐啊,没大没小。”
这段小插曲让陶禧有些猝不及防,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把骆远叫到一边,单独聊起来:“不好意思,先别理他。听我爸爸说,你打算学古画修复?”
“对!以前你帮我补习数学,我来你们家,就看过好几次陶老师修画。我一点也不觉得枯燥,真的很喜欢那种平静,和内心直视的感觉,特别棒!”
“这马屁拍得,马都不好意思了。”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江浸夜忍不住嘀咕。
骆远有些忍无可忍地抗议:“叔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这样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很不道德吗?”
眼看江浸夜就要发作,陶禧赶紧打着哈哈,把骆远拉开,“哎那个什么,我和这位叔叔晚上一起吃饭,就先走了。反正你现在学习修画,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们下次再聊呀!”
“那好吧。”骆远有些失意地点头,不停觑向江浸夜,悄声说,“陶禧,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陶禧眼角弯成俏丽的月牙,嘿嘿笑了两声。
“男人的真面目,只有男人才看得出来。”骆远摇头,愈发低落,“太可惜了。那我也回去了。”
直到他背影融进夕照下的人潮,陶禧才松了一口气。
耳边响起江浸夜愠怒的声音:“他再不滚,我保证把他揍到看清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叔叔时刻保持危机感
☆、62.
昏黄的光线并不灼人,燎着橘色的边,覆上高耸的建筑,在行人面庞拓下绰绰的影。
转眼已是三月,春风吹面不寒。
倒是旁边那人的语气,凛冽中透着股酸味。
陶禧眸中带一点捉弄的促狭笑意,故意不理他,双手拉扯背包肩带,犹自往前。
江浸夜大步追上去,不满地嚷道:“哎,你等会儿我。”
陶禧瞄他一眼,笑着说:“江小夜,我们今晚不如吃面吧。”
“好端端的,干嘛吃面?”
“因为这样就能省下醋钱啦!”
见她拿自己打趣,江浸夜佯怒,说:“现在这些小年轻,实在太嚣张!赶明儿再让我碰到,非得治治他!”
“啊?”想起当初在伦敦,他是如何整治an,陶禧一张娇妍桃花面由晴转阴。
gu903();江浸夜眉心温和地放大,捉住她的手,缠过自己臂弯,牵着她边走边嘀咕:“当然了,我这么菩萨心肠,他只要不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干嘛和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