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瑾握紧了拳头,自己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考试,起码考中个同进士来给爹爹看看,自己不会不如他。至于说和张思晨比或者是考得比张思晨好之类的,蔡思瑾还是连想都不敢想,毕竟真的是不在一个层次,相差太多了......
看了一眼张思晨,想到他挺身而出帮自己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再想到上辈子他对自己的提拔,蔡思瑾拿出了怀里的另外一本书《秀才策》给张思晨,并对他说道:“张思晨,这本《秀才策》我觉得挺好的,里面有很多京城和江南才子优秀的制艺文章,你好好看看吧,我觉得你的进度比我快多了,三月份的童生试肯定不成问题,已经可以提前准备六月份的县试了。”
张思晨见到这本书之后惊讶万分,也不推辞,接过来翻看了几页之后击节长叹“好文章!”然后正正经经对蔡思瑾鞠了一躬,说道:“瑾师兄,我一定会在三月份之前将这本书里的文章抄录一遍,等你三月份童生试通过之后就可以好好准备县试了,瑾师兄如此热心为同窗考虑,当真得赞一句‘古道热肠’‘侠肝义胆’”。
蔡思瑾顿时被张思晨夸得脸红不已,连连摆手推辞,当不得如此赞誉。
怎么能让他不脸红呢?他借给张思晨看这本书,想让张思晨考中秀才是有私心的。待得张思晨中了秀才之后,就有资格去平江县学念书,必然不会再在蔡氏族学里面出现了。离得远些,蔡仲迩就不会再这么热心地想要让张思晨做自己的女婿了吧?或者说,到平江县城里面去见了大世面以后,张思晨是不是就会看不上桐儿了,怎么也得娶个官家小姐不是?
那样自己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把桐儿嫁给李永富,避免桐儿像上一世一样一生悲苦啦!
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是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的,蔡仲迩在教课之余,也会将白纸写上几个馆阁体的大字贴在门板上,方便学生们习贴,整个蔡氏族学里面的学子字体都飞快地向馆阁体靠拢。
蔡思瑾因为前世里面写奏折也被逼迫着练了好多年的,所以字体是转型得最快、最好的,而且即便他换了一具年轻的身体,但是字却还是受了前世的影响,感觉得出来有着前世的历练,力透纸背。他在字体上的进步比张思晨要大,毕竟张思晨今年才十五岁,之前还被蔡仲迩只重学识不重视字的观念影响,字写得并不是特别好。
蔡仲迩还因此对蔡思瑾高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好像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蔡思瑾也终于因为自己能在写字这方面上比张思晨还要强而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
就在这样你追我赶的努力学习之中,蔡思瑾和一众学子们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童生试。
上一世里面蔡思瑾和蔡仲迩都是粗心大意的男人,自然不会想着给他准备衣服、玉佩这种小事情,也是万万没有料到他家竟然真的连一套体面些的衣服都拿不出来了,就只能看着张思晨穿着寒酸的衣服赴宴去了,还被其他人嘲笑。
这一世里蔡思瑾自然是早早就拜托自己老娘在准备新衣服和玉佩的时候帮张思晨也准备了一份了,他老娘周琴音还有些不太愿意——张思晨本就不是自己看中的女婿,还是四弟妹冯氏那边的穷亲戚,想起来就膈应,一点儿都不想主动帮忙!
可是蔡思瑾悄咪咪地给她娘做思想工作:“娘,人家张思晨是爹爹的得意门生,这一科连我都觉得很有把握,他更是必中的,要是他穿得太过寒酸,爹爹脸上也无光啊!我们堂堂举人府邸,难道还送不了学生一套体面的衣服么?人家会怎么想我爹爹,是不是会觉得他刻薄?对自己最最看重的学生都这么吝啬,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周琴音想了想之后,暗暗咬牙,她也知道自己丈夫对张思晨的看重程度,简直赶超自己亲生儿子了!若是这一科不中童生还罢了,若是瑾哥儿和张思晨都中了,瑾哥儿一身光鲜的去赴宴,张思晨却一副穷酸样,丈夫肯定会心里不高兴,没有面子是一回事,关键是心里面肯定还会觉得自己这个做媳妇儿、做师母的不会做事。
于是,她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按照张思晨的身量给他从里到外就连鞋袜、玉佩都准备了一身,让蔡思瑾带上,考县试前一天就在客栈里面给他了。蔡思瑾当然是考前就把东西送出去了,这样才能显得诚心是不是?要是等人家考中了再送,那不就成了巴结了?
张思晨本来还不愿意收,说他试还没考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中。蔡思瑾直接说道:“张思晨,你是必中的!你要是不中,我们也都没戏了。再说了,不是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我爹好歹是你师傅,我们也是兄弟,你就别推辞了!多见外啊!”
张思晨从小在贫寒之家长大,和自己母亲孤儿寡母一起相依为命,也有过不少求人的时候,小小就受尽了人间冷暖,小小年纪就能立起来,不得不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自幼聪慧而又敏感,对于别人的善意、恶意或者嘲弄、轻视都极为敏感,现在自然看得出来蔡思瑾是真心送他东西,也是真心觉得他必中,心中暖暖的,还是收了下来。
他此时将这身新衣往身上一穿,还能想得出蔡思瑾当日赠衣的诚恳表情,不禁露出一个笑容——蔡思瑾这个人,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但是品性真是非常好,和师傅蔡仲迩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自己此生收到的善意不多,既然他们二人都真心对待自己,日后也用心回报便是了。他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有自信,他坚信自己这辈子是能够出人头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