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耳后的痣,心想,其实也不用全梳上去,就这么将头发全梳到一边不就行了么?她拿着桃木梳,一下一下,慢悠悠梳着,全梳在一侧,将耳朵以及耳后的痣完全露出来。
然而皇兄似乎没能理解她这动作暗示的意思,他竟没来由问了一句:“瑶瑶,你记得你娘吗?”
“……”秦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记得了。”她又梳了好几下。她后来也曾想过,如果母妃还在,她在宫里可能不会那么艰难,但是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像是嫌弃她动作太慢一般,秦珣开口道:“算了,我帮你梳。”
秦珩唬了一跳,他帮她梳头?她慌忙摆手:“不用,不用!”
她哪敢劳动他?
她只好说:“我很快的。”
但他仿似没听到她的话,他近身上前,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她完全罩住。他自她手中拿过桃木梳,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听话!”
他动作极轻,可秦珩却是真的听话,不敢再动。她端端正正坐好,感觉到他的手放在了她头皮上,酥酥麻麻。
她心里影影绰绰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一种无法忽视的怪异感,自她心头升起,她小声道:“哥哥,我自己来吧。”
秦珣没有理她,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光滑柔顺,他心里一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怎么就一时冲动,要给她梳头?
镜子里的瑶瑶脸颊微红,娇艳明媚,还带一些羞涩之意。他就站在她身后,两人距离极近。
秦珣想,这个举动,过于亲昵了,是不大妥当。如果是兄妹,这般已有不妥;如果不是兄妹,那就更不妥了。
他心中一凛,眸中幽暗难明。如果不是妹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手里的桃木梳不好放下,他要快速解决此事。他回想着自己梳头时的场景,试着将她的头发梳拢。
秦珩轻轻“嘶”了一声,她敏感地察觉到皇兄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她轻声道:“哥哥,你轻一点。”
扯了扯嘴角,秦珣轻“嗯”了一声,放缓了动作。
但很快,他竟又听到妹妹轻“嘶”一声,她声音极低:“哥哥,轻一些,轻一些。疼,疼,我自己来吧。”
她不是不能忍受疼痛,她是想让他明白,这种事情,真不适合他来。
秦珣有些懊恼,有些烦躁。他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别吵,好了。”
秦珩不再吭声了,连小声呻吟都没了。
她一向这般乖巧听话,秦珣心里忽的一疼:“真的很疼?”
秦珩不敢转身,更不敢回头,只小声道:“还好吧,现在不疼了。”
皇兄给她绾的发髻甚是奇特,有一绺已经垂在她眼前了,她小心翼翼,不敢多动,生怕一不留神就散了。
她想,今天的皇兄可真怪异。
第64章竹床
秦珣站在她身后,俯下身,打量着镜子中的人,自己给了一个评价:“很好。”似乎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
过得片刻,他才猛然想起今日为她绾发的目的。他视线下移,落在那段白皙秀美的后颈上。灯光给她白瓷般的脖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他匆忙别开了眼,轻咳一声。
他伸手轻轻碰触她耳后的胭脂痣,一时不察,食指指腹刮过她圆润的耳垂。他看见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他的心跟着狠狠一跳。
“痒……”秦珩小声道。
秦珣“嗯”了一声,似乎也感受到了痒,轻轻柔柔,酥酥麻麻,从指尖直到心头。
许久等不到他的动作,秦珩轻声问:“要开始了么?”
“嗯?”秦珣低头,打开了药瓶,“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我绝对不出声。”秦珩信誓旦旦。
随着药瓶的打开,一股怪味扑鼻而来。秦珣忽然生出一丝悔意来,这药他都不曾验证过,就要用在瑶瑶身上么?
秦珣当即重新塞好塞子,沉声道:“瑶瑶,今日先不用。待我找人试过后再用。”
“啊?”秦珩一愣,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转了头,眨眨眼睛,“不用了么?”你都给我梳了头了,说不用就不用了?
“先不用。”秦珣将药瓶重新纳入怀中,“待我确定有效之后,再给你用。”
今日亲自见过那个陆大夫,并与其“交谈”了一番之后,秦珣对陆大夫的医术产生了一些怀疑。不经验证,直接给瑶瑶用药,太冒失了。
秦珩心说,那陆大夫不是神医么?你要带我去时,可是说明绝对有用的啊!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我听哥哥的。”
缓缓勾起唇角,秦珣弯腰将妹妹垂下来的那绺头发给别在了耳后。
他忽然凑近,秦珩呆了一呆:“哥哥……”
他动作轻柔,又状似无意问道:“瑶瑶,如果咱们不是兄妹,你会如何?”
“不是兄妹?”秦珩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从没想过这种假设。不是兄妹,是指是兄弟吗?若是兄弟,她自己是真正的皇子。那在皇宫时,她肯定不会主动亲近他。不过心里这么想着,她却知道她不能这般照实说。
于是,她微微笑了一笑,偏了头,有些娇憨:“不是兄妹也没关系啊,反正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当然,她自己除外。在她心里,总归是她自己排在第一位的。其余的,她将认识的人在心里划拉了一个遍,好像也没几个重要的。
“不是兄妹也没关系啊,我是你最重要的人……”秦珣心神一震,眼眸幽深迷离。他像是在黑暗中行走多时的人忽然找到了光亮,之前萦绕在他心头困扰他的难题一下子有了答案。他勾了勾唇角:“你说的是,不是兄妹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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