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男人的说话声,温柔、兴奋、严厉,听不清在说什么。
而曾曦开始发出一些微弱断续的声音。后来又传来男人畅快的笑声。阮青青只听得心中一片死寂。
等到天色暗下来,外头的动静终于停止。
脚步声渐近,门开了。阮青青依旧保持躺在地上的姿势,仿佛一根腐木。
男人站在她面前。
阮青青缓缓抬头,男人的神色比之前放松多了,仿佛经过外头刚刚那一场凌虐,他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他盯着阮青青,慢慢皱起眉头,说:“为什么要多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阮青青心中先是一惊,忽又微微一怔。
第40章为你(1)
同样的暮色,笼罩在距离青鸢山十余公里的怀城市某医院。急诊留观室里,阮清苓守在病床前。
陈慕昀还在昏迷,戴着氧气面罩,输着液,监控心跳血压。
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他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就是头部软组织挫伤,轻度脑震荡,需要留观,等醒了再说。
医生问过阮清苓,人是怎么受伤的。阮清苓无措地答:“我不知道,我在山上发现了他,已经昏倒了。”
如果警察将来问起,她也是这么回答。
就在这时,阮清苓口袋里,另一个手机响了。她把手机摸出来,看着屏幕上「爸爸」二字,深吸口气,手指飞快一动,调成静音。
手机连续响了一两分钟,停了。
阮清苓发了一会儿愣,开始给陈父发短信。
她熟知他和家人发短信的腔调,也知父母对他在政府的工作有多重视和骄傲。
陈父果然没有怀疑。
阮清苓编辑好最后一条短信,刚要按发送,突然又有来电进来,阮清苓没反应过来,误按了「接听」。
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看着屏幕上的名字:青青叔父郑涛。
“喂,慕昀啊。”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阮清苓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轻轻「唔」了一声,正六神无主,那头的郑涛:“青青?你果然还和慕昀在一起呢。”
阮清苓:“嗯。”
急诊留观室里有仪器不断「滴滴」响的声音,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的说话声,背景广泛而吵闹。
郑涛似乎也没什么深究的心思,说道:“没事呢,你和慕昀好好玩两天,家里没什么事,我就问一问,那我挂了啊?”
阮清苓极其含糊地回答:“好。”
电话挂断,她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后怕,可是她立刻想:我没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是的,周围太吵了,我又太担心慕昀了,都没听清楚阮青青叔叔说什么,他就挂了。他也没问什么啊。
至于陈慕昀的父亲——当时我去给慕昀办手续缴费了,电话没有接到。
我根本不知道慕昀身上发生了什么,既然医生说他没什么事,我怕他父母担心,所以暂时替他敷衍过去了,想等他醒了,自己去处理。
我还是个在读书的大学生,什么也不懂,只是一门心思在照顾受伤的心上人。
——
在弄清楚曾曦、阮青青、陈慕昀可能去的那座山,叫做青鸢山后,骆平江又想办法弄来了曾曦父母的电话。
从两个孩子的描述里,骆平江猜到,昨晚阮青青报警曾曦失踪,但因为没有证据,郑涛作为中心负责人也不认同这一点——大概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报警无疾而终。
骆平江不是当事人,迄今为止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他想,如果能说服曾曦的父母报警,出动警力去青鸢山寻找失踪的三人,比他单枪匹马去找,要高效得多。
骆平江拨通曾曦父亲的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他锲而不舍,打了四五次,终于在持续不断的响铃后,被人接起。
“喂?谁!”对方的语气很不好。
骆平江:“你好,请问是曾曦的父母吗?我是曾曦的朋友……”
对方却突然就暴怒了:“你们到底有完没完了?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托养中心的男男女女、怀城的、广州的警察,连续不断打电话!
我们晚上不用睡觉啊!我们现在还要上班!
扣工资你给我赔偿啊!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叫那死丫头来广东,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里了!
她那么大的人了,我打工累得要死要活,每年给她生活费的,能出什么事!
放心,她一到广东,我就让她回去!
我这里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她一个聋哑人跑来不是添乱吗?你们要是联系上她,也赶紧让她回去,别来广东找我们!”
电话挂断。
骆平江再打过去,关机。
他坐在阮青青的书桌前,往上缓缓摸了一把自己的平头,短硬的发茬下,是他神色凝重、棱角冷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