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围在苏瑾玥的跟前,捏肩膀的捏肩膀,染指甲的染指甲,忙的不亦乐乎。不言不语许久没陪着主子说话,伺候着她用完膳以后,便说起了京里近来的一些热闹事。
“听说,安国公府正闹着分家。安国公夫人向来偏爱幼子,恨不得连世子之位都给他。那嫡长子自然不乐意,寻了弟弟的错处,闹将起来。这事儿,据说还被御史参奏了一本。”
“长幼有序,自然是不能乱了规矩。”
“那幺子自诩能力出众,比兄长更适合做世子。为了些虚名,兄弟阋墙,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何必呢!”
“那安国公夫人也真是的,就算再宠小儿子,也不该宠的没边儿,弃家族于不顾!”
苏瑾玥支着脑袋侧卧在榻上,听得津津有味。
在宫里,她可听不到这些有趣的事儿。
“安国公府也算是世家大族,怎的会闹成这副难堪的模样!”程妈妈叹着气感慨道。
苏瑾玥扯了扯嘴角,说道:“这些世家大族一味地追名逐利,子弟尽是些贪图享乐之辈,一代不如一代,衰败是迟早的事儿。”
见皇后娘娘发了话,众人便打住了话头,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国公府也要以此为戒。”苏瑾玥想了想,说道。
“娘娘说的是。”关氏在一旁陪笑着说道。“国公府上下不敢忘了先辈遗训,戒奢戒逸,居安思危,谨慎行事,万不敢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儿来。”
苏瑾玥点点头,赞许道:“是该如此。”
苏瑾玥回国公府小住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那些姻亲的耳中。他们催促着嫁到府里的苏家姑娘们回娘家探望,都想借机在皇后娘娘的面前露露脸。
这一次回来的,不仅有苏家嫡枝的姐妹,就连旁支的一些人也纷纷递了帖子说要登门拜访。
苏瑾玥让关氏递了话,让她们寻个日子一起过来。
她如今怀着身孕,可没那么多的精力一一召见。
关氏统一的回了信儿,将日子定在了两天后。
待屋子里没了旁人,关氏才谨慎的开口道:“这些旁支好些年都没走动了,这才突然凑上来,怕是想要沾娘娘的光,谋求些什么。”
苏瑾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嫂嫂放心,本宫可不是那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
关氏被她的话逗笑了。“说的也是。只是疏远了多年,也不知性情如何。若她们有什么口没遮拦的地方,也请娘娘原谅则个。”
关氏虽瞧不上旁支的那些人,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说到底,都是苏家人。她们若是吃了挂落,国公府也会没面子。
苏瑾玥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含笑没再言语。
虽说都是亲人,可到底不能一概而论。
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些人若敬她便罢,若敢仗着长辈的身份,说出什么难听的来,她绝对不会跟她们客气。
因为邓楷的高升,苏瑾玲一家子已经搬出了逼仄的小胡同,搬去了城西一座三进的宅子。院子虽然不如苏二老爷府上的大,却也有好几幢屋子,又临着街,十分的便利。
邓家的两个小姑年前已经嫁出去了,如今邓府就只剩下邓老将军,邓楷夫妇俩并一个孩子四个主子。不过,府里添了不少的下人。苏瑾玲出入有丫鬟婆子簇拥着,看起来有了几分贵夫人的样儿。
“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就别来回折腾了吧,娘娘若是知晓,必能体谅一二。”陪嫁丫鬟如诗扶着她的手跨过门槛,柔声劝道。
如诗早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不过她并无意嫁人,便自梳留在了苏瑾玲的身边。另外一个丫鬟如画,则嫁给了邓楷的一个手下,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苏瑾玲却道:“娘娘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下次见面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总归月份还浅,且离国公府也不远,让人在马车里多垫一床褥子就行了。”
如诗拗不过她,只好吩咐了下去。
苏瑾玲回娘家,自然不会空着手回去。邓小将军前些时候出城打猎,猎得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说是要杀了给她衣领子,苏瑾玲没让。
那狐狸如今还养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的,苏瑾玲打算将这狐狸关笼子里带去国公府。
这狐狸虽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可贵在稀有。
送礼,送的就是一个心意。
马车装好之后,如诗便扶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国公府门口,正要与旁支的那些亲戚撞上。
“这是哪家的马车?”
“没瞧见车轱辘上刻着邓字?我记得长房三丫头嫁的夫家就是姓邓的!”
“邓家?就是花冒胡同的那家?”
苏瑾玲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下马车,那前呼后拥的模样,叫这些人都忍不住红了眼。
“啧,瞧着架势,谁能瞧出她曾经是个连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庶女?比起咱们几房的嫡出也不差什么了!”
“她这是命好,嫁了个能干的姑爷!”
当初瞧不上邓楷这个武夫的,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苏瑾玲瞧着她们瞧过来,这些人忙挤出一抹笑容迎上前来嘘寒问暖。苏瑾玲温婉的笑着,朝着几位长辈行了屈膝礼。“我如今有了身子,礼数有不到的地方,还望见谅。”
众人这才发现她宽松的衣裳下小腹微微隆起,已然显怀。
“都是自家人,哪儿来那么多礼信。你身子重,快些进屋歇着去。”这些旁支的亲戚大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便是再有不满,也不敢在国公府的门口刁难回娘家的姑奶奶。
国公府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很快便传到了苏瑾玥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