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每顿有肉有菜,少说也是三菜一汤的待遇。可怜孩子一生下来,还在坐月子呢,别说是好饭好菜的照料,就连一口热饭都没有了。
童氏的心腹丫鬟见状,不由得大骂崔家母子不是人。
“姑娘你不计较他的身份,就这么跟着他来了扬州。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对姑娘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也不想想如今的安乐日子是拜谁所赐,这院子还有家里的仆妇又是谁置办的!”
童氏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每日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暗自垂泪。因为没有请奶娘,她又吃着没有营养的饭食,奶水根本就不够孩子吃的。故而,孩子一顿赶不上一顿,每每饿得直哭。
“姑娘,你当初就不该不听夫人的话,错信了姓崔的!”丫鬟既要伺候童氏做月子,又要照顾小主子,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心中难免会有抱怨。
童氏却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找借口。“崔郎不是那样的人,不许你这么说他!他只是怪我没给他生个小子……”
“姑娘,您别再自欺欺人了!”丫鬟见她仍旧执迷不悟,很是无语。“若崔公子真心待姑娘好,又怎么会怂恿姑娘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他,还将姑娘的体己全都霸着……”
“若非母亲不同意退婚,我又怎么会与人无媒苟合!”
“崔郎为了我,连从小定的娃娃亲都给退了,可见其真心!”
“我都跟着他了,我的也便是他的!银子不过是身外之物,交到他手里又有何不可!”
到了此时,童氏还不忘替崔家公子辩解。
丫鬟摇了摇头,觉得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没救了。
瞧瞧这屋子里的摆设,还有桌子上的饭食,连下人吃的都还不如。还有,每次姑娘与崔母发生冲突时,崔家公子也都是站在崔母那边,从未帮姑娘说过一句话。
这就是所谓的真心?
丫鬟忽然觉得自家姑娘太可怜了,想要劝慰几句,便听见她喃喃的说道:“爹爹已经成了朝廷侵犯,我又能回哪里去?”
“崔郎不嫌弃我是罪臣之女,我还能有什么好奢望的……”
原来,凌封造反失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扬州,京中的童宅也被御林军围了起来。童家,是彻底的完了!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便一直心怀忐忑,生怕崔家公子休弃了她。但没想到的是,崔公子不但没有放弃她,还带他回了老家,她应该感激的。
虽说,崔公子待她不似原先那般殷勤,可好歹给了她一个栖身之地,不是么?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崔公子留下她,其实是另有打算。
隔壁屋子,崔母正与崔家公子说着话。
“你打算把这个祸害留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她如今可是逆贼之后,一旦被人知晓她的身份,咱们可得跟着遭殃!”崔母苦口婆心的劝着,就怕儿子舍不得童氏。
崔公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绸缎衣裳,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母亲不必担心,儿留着她另有用处。”
“她一个罪臣之女,能有何用处?”崔母不解的看向他。
崔公子高深莫测的一笑。“朝廷不是正四处搜捕童家人的下落么?您说,我要是以她为诱饵,将童夫人给引出来,算不算是立下了大功?”
崔母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当真?”
“我今儿个从城门口路过,看到了悬赏令,足足五百两银子!”崔家公子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
崔母见有赏银,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五百两银子啊,寻常人家怕是一辈子都挣不来,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花销了!
第777章得寸进尺
童大姑娘后不后悔,旁人无从得知,但凌封被押解回京之后,日子可是不好过。
萧子墨先是将他关在囚笼里游街了三日,让百姓们仔细瞧瞧这个逆贼的模样。
凌封性子倨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更何况,沿途还有百姓不断地朝着囚笼扔臭鸡蛋、烂菜叶等东西,更是将他一向最在意的风度给破坏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萧子墨并不承认他凌王遗孤的身份,而是称呼他为罪臣童涟。如此一来,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就被这么轻飘飘的给盖了过去,半点儿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凌封的自尊被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哪里承受得住,夜里便吐了血。
他一向矜骄,以凌王世子自居,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招摇这么久,却最终未能得偿所愿。不仅如此,跟着他一起造反的,也统统被治罪,没落得好下场。
“是我低估了他,技不如人!”尽管遭受了如此的打击,凌封却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足了皇家子弟的谱儿。
不少的皇室宗亲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亦是感慨不已,里头不乏有人替他求情的。说,他毕竟是凌王仅存于世的一点儿血脉,若是处死了他,凌王一脉可就断绝了。
但另外一派,却坚决不承认他的身份,觉得他是折损了皇家的脸面,还勾结外贼,犯下的是谋逆之罪,其心可诛!
一时间,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当年,凌王的确是蒙冤而死,看在同宗的份儿上,留他一条性命,将他圈禁起来便是!”
“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还有多少年可活?饶他不死,方能彰显陛下仁慈!”
“凌王的罪名可是高皇帝定的,你们这是在质疑先祖?”
“就是!他说他是凌王之后,你们就信了?谁能证明?就凭他长得像凌王?”
萧子墨安然的坐在龙椅上,对宗亲们的争吵视而不见。
等到众人吵得累了,找他评理时,他才开了尊口。“先不论凌王当年的罪行,便是他豢养私军,屠戮百姓,以下犯上,就不能轻饶了他!”
“陛下说的是。”
“此乃谋逆之罪,非同小可!若是饶恕了他,日后岂不是要有人跟着有样学样,陛下的威严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