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珠听了,心如坠冰窖。只见门外进了个衣破鞋烂,蓬头垢面的,一眼盯住捧珠就要过来。那龟婆骂道:“那是雏儿,大钱好酒才能开哩”,又踢鸟姐,“又装死,赶紧起来接客”。
话说捧珠原本纳罕,这土房如此之穷,墙纸斑驳,破布油腻,除了炕连个家伙物什都没有,居然还有乞丐来讨钱。没想到这像乞丐的人居然是恩客,惊得呐呐不能言。
那客人见只能看不能用,好生不爽,只把捧珠从头看到脚,见这小脚尖尖甚是可爱,盯住不动。
龟婆见这人盯住捧珠,连常用的鸟姐都嫌弃了,就拉了鸟姐扔客人脚下。又叫捧珠脱鞋放脚,叫那客人看个饱。
那捧珠寄人篱下,不得不应,拆了裹脚,放出白白尖尖一对玉莲。那客本趴在鸟姐身上,作弄几下,见这玉莲,顿时兴致大起,连连折腾。
那鸟姐只身挨着,两只眼盯着地上那窝头,好容易才拨了过来,握住塞嘴里啃了两口,就被客人嫌挡路,一把扔了出去。
鸟姐见窝头被扔出去,全身就像是被抽光了气一样,瘫了下来,闭了眼,动也不动。那客一直盯着捧珠,哪里会看她,一直折腾到入夜才停。
等那客起了身,鸟姐醒将过来,满地去寻那窝头。捧珠见了可怜,帮她找到。那鸟姐却理也不理她,拿了窝头只顾吃。
这时一个头发偏黄的瘦长小妇从炕上下来,自称是猫姐,那炕上还有客的是狗姐。说这鸟姐触怒龟婆,已经两天没进食,今早连着接五个客,得了一个窝头,却又没时间吃。
又说除了捧珠,鸟姐年轻,最受欢迎。自己和狗姐以前做良家时生过娃儿,臀乳都大,引来的都是老客,还能受点体谅有空吃饭。
又说那龟婆已经散布出去,这几日就要找孤老梳弄捧珠,等捧珠被梳弄,开了红,就姐妹四人一起接客哩。
那捧珠越听脸色越白,这猫姐还说鸟姐已经来了半年,替龟婆不知赚了多少铜板,现在捧珠来了,说不定没过几月又有钱买小妇了。此时捧珠已听不下去了。
等狗姐送走了客,已经天明。其他三人仍到自己的地方睡,捧珠刚来,炕上没位置,只坐在炕边发愣。那猫姐狗姐热心,一人腾了一侧地给捧珠,这才将将躺下。
捧珠还没睡够,就被周围声音吵醒。原来昨日那客出去后在光棍堆里,大赞刘龟婆家猪姐白嫩,那一双小脚一个巴掌就能把玩过来。
那光棍们听得口水直流,其中一个姓吴的向他当牢头的哥哥一学,那吴牢头上了心,挨到天亮就过来看那猪姐的小脚。
只见炕上四个小妇,唯独猪姐生得白净。又捡起那小鞋,果真比巴掌小,当真名不虚传。
那龟婆又把猪姐夸得天上下凡,说是临安城瓦子里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好货,遇到吴牢头才能配在一起,听得吴牢头心中舒畅,当即订了傍晚来梳弄。
等猪姐醒来,已过午时,身边狗姐猫姐身上都有客,其中一客还偷握猪姐的脚被龟婆乱骂。
那龟婆带了猪姐去旁边一个浴肆,汤水清洗了后,拿出一个大红肚兜穿上,外面着了一套半旧不新的布衣。捧珠原本的那套细致衣裳,已经不知哪去了。
又拿出一些脂粉,把猪姐涂了个红红白白,又威胁哭花脸就要用红铁烙大腿,唬住猪姐。最后往土房后的小间一塞,就等那吴牢头来。
猪姐见这番动作,已是猜到有客人要来梳弄自己。然而那小间被锁得紧紧的,根本逃不出去。不一会儿,那吴牢头提了一只猪头,两瓶酒,几样粗糙点心,又带来三贯钱,就要梳弄猪姐。
龟婆忙迎上去,带进小间。只见那吴牢头凶面红眼,等光了上身又是满满黑毛,吓得猪姐蜷缩在炕角。那吴牢头一手提溜起一只小脚,放在肩头,就要行事,猪姐只是嚎啕挣扎。
因吴牢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猪姐又皮肉丰腴,这么一蹬一踢竟然还挣脱开来。那吴牢头觉得被下了面子,气得乱骂,往猪姐身上又捶了几下。
谁知猪姐已有了死志,竟然趁机往墙上撞去,被吴牢头扯住。那龟婆在外面听得不对,进来直接给了猪姐一耳刮子,又往白肉上拧了好几个紫团,才让猪姐消停了下来。
那龟婆怕猪姐寻死,叫来龟公,两人一人握着猪姐两臂,一人压着猪姐两脚,让吴牢头自去享受。那吴牢头摆弄猪姐,等口儿开了就舞弄了起来。见到事已成,三人都笑,只有嘴被塞住的猪姐呜呜哭泣。
猪姐被梳弄后,那龟公看得眼热,也探身上去。龟婆见吴牢头没有留下的意思,也不拦龟公,任其去消受,那龟公虽然个矮,却腰里有货,猪姐被折腾到午时才收了场。
等猪姐再次醒来,已全身酸痛移动不得。那猪姐想起以前的日子,不由得心里发苦,将那岑行首,龟公龟婆,吴牢头等人诅咒了千百遍。
又想起龟婆要她明日接客,顿时觉得身入鬼蜮,没了活路。等缓了一会儿,竟取了汗巾子将自己吊了上去。
也是猪姐命不该绝,那猫姐可怜猪姐,本想过来送点吃食,却被梁上团团转的猪姐唬了个倒仰。赶紧叫人来放下,剪开汗巾子,那猪姐喉喽里咯吱吱响起,吐出痰,慢慢缓了过来。
那龟婆见了猪姐这番样子,气得乱骂,又不能作弄死。让龟公把猪姐右手铐住,断了吃食,就要降服猪姐。
☆、第10章却插金雀钗
话说那猪姐右手被铐,关在小间。猫姐有空去劝她,却一直垂泪不语。那龟婆气得日日叫骂,被一帮闲汉们听着,反而都来看这瓦子里的“贞烈女”是个甚样。
这大新闻被越传越广,却没一人要赎出猪姐。那猫姐见了可怜,省下窝头给猪姐吃,谁知猪姐却已打好主意,要绝食而死。
这天,已经饿得昏头昏脑的猪姐,见猫姐偷偷从前面过来,丢下一把锋利小刀,劝猪姐吃窝头后再撬开铐子逃跑。话说这世上之人,谁能不怕死,那猪姐见有了盼头,就整日撬那铐。
然而女娘家,怎么能撬得开。猪姐翘了好几日都没开,反而引起龟婆怀疑,连那猫姐都不敢再来送窝头了。
也是这日,有一孤老来弄鸟姐,听到“贞烈女”的事,说了句“这么烈,拷着弄不也一样,白白耗在小间多不划算”,龟婆听了大赞,要那龟公再弄把铐子,就要让猪姐开张接客。
那猪姐听说龟婆的打算后,心里凉了半截。听着外面龟公出门买铐,龟婆开了小间,让门外闲汉们看货。那闲汉们对着猪姐好生指点,猪姐不堪其辱,心里一硬,定了个主意。
等龟婆送那闲汉们到瓦子门口时,猪姐狠下心来,看准地方,一刀下去剁了右手小指,顿时痛得眼前发黑,嘴也被咬的出血。等缓了缓,把残了的右手从铐子里脱出来,趁着后院没人,左手裹着右手踉踉跄跄地钻进干草堆里,昏了过去。
话说龟婆送完客后,发现猪姐趁着小间门开,竟逃了出去,一只断指连根切掉,遗在地上。龟婆以为猪姐趁自己不留意,从大门跑了,急忙锁了门户,带人去巷子口抓那猪姐,闹哄哄半天都没找见。
等那猪姐醒来,已是天黑,大门外一堆人吵吵闹闹。于是忍着痛悄悄溜到灶下,窥见那龟公因和婆娘吵闹,心中不快,已是喝醉大睡。猪姐偷偷取了钥匙,摸了身契银子,偷开了后门逃了。
先不谈那龟公醒后如何又与龟婆吵闹,话说捧珠一路仓皇,先在一小小医馆里裹好手指,说是爹爹欠赌坊银子要剁指,最后家里把自己舍了出来。那郎中似信非信。捧珠随后找了一处草窝,先安顿了。
第二天醒来,买了个饼吃。正听闲汉们说着那岑行首去打清波门王嫣娘的擂台,反而灰溜溜地回来。
捧珠立时听住,买了饼请那闲汉,那闲汉继续说道:“话说那岑行首原本摔了碟子,说那点心太硬硌伤牙,又让伴随们砸了酒馆,正要回去时,忽然一动不动,两只眼都不眨了。”
“这是怎的说?”闲汉们登时围了过来,纷纷追问。
“那随行的丫鬟们都急哭了,只怨那“猴年马月”的王嫣娘使了妖法。那王嫣娘却叫起屈来,赌咒发誓说自己冤枉。正当这时,那岑行首忽然又能动了,竟抱住王嫣娘哭将起来,说是自己错了,还要和王嫣娘结为姐妹呢”。
许是那话里情形变得太快,闲汉们都愣住了。只听有一人问道:“那岑行首怎得又灰溜溜转回了呢?”
“你也不想一想,那岑行首先是扎了刺,又是砸了店,忽又哭求原谅,怎得能三言两语就宽恕呢,那王嫣娘气得发晕,一顿乱棒把岑行首赶了出去”。
“话说这两人无亲无故,怎得掰扯到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