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转头进了顾山岳的屋子,将酒放下,言道:“明日再将这两坛酒给张惟吧。”
说完便离开石榴院,本要跳起来飞走,做了个姿势又作罢了,以往他进出魏国公府都是高来高去,不是爬树就是翻墙,现在他的身份摆到明面上来,还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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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跟着沈霑策马走了没几日,大马路上却被沈霑突然叫停,他指着远方的营帐给他看:“你看那是什么?”
那些帐篷四面都写了个大大的李字,他一惊:“莫非是李暄到了?”
又走近了些,果然便是平阳王家的仪仗。
沈霑道:“杨大人,此去宁夏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你要是执意跟去,那京城中谁来控制?”
杨廷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沈大人小瞧我不是,我下面的小兵崽子们随便拉出了一个就能将李暄治的服服帖帖。“
旁边吴青石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沈大人身边经常跟着的几个人大都有一个毛病,自以为是。除了杨廷,还有卫风和陈大岭,唯一比较谦逊周到的只有魏侍郎和他了。
沈霑瞧了瞧前方,仪仗已经开拔,快要行动,他道:“杨大人,你乔装打扮一下,随着他们入京,我回来前控制住李暄,不让他离京即可。”
乔装打扮?杨廷连连摇头,沈大人说笑呢?他又不是卫风,做不来这种混入敌军窃取情报的事。
他不同意,觉得此去宁夏这么多条路,偏偏和李暄撞上了,沈霑一定是故意的,他说道:“宁夏虽有张敬之在,也不是万无一失,我与宁夏卫所的指挥使同一年从军,我能说上话,我得去。”
说完话,嘚瑟的扯起马前蹄。然而马脸瞅的方向不对,马鼻息喷在沈霑脸上,杨廷这下怂了,尴尬的笑了笑。
沈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杨廷却觉得他内心一定在骂他,用词一定十分文雅,换成白话就是俩字:“傻子”。
杨廷下了马,不再犯贫,一本正经的说道:“沈大人此去小心,我这就走了。”
沈霑突然笑了笑,笑的杨廷心里发毛。
好一会后,他才道:“杨廷,有些事我纵然不这么想,却会这么去做。”
杨廷抬脚走的架势顿住,自从他做了左军都督,沈大人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现在听来真是亲切。
他是左军都督,官阶要比沈霑高一品,然而这个职位是依附沈家得来的,没了魏国公府他就是个架空的都督。
他跟着沈霑也不是贪图富贵,算是报恩。
他是被沈霑的父亲沈焕养大的,沈将军是个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人,他常觉得沈霑这人完全不像他的父亲,太过凉薄。
停了这么片刻,沈霑才又道:“扰乱天下一个乱臣足以,欲要长治久安却需要许多良臣,这天下我会护着,是不是能让这天下多一分太平还得仰仗杨大人。”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沈霑说“长治久安”,杨廷忽然觉得眼眶一热,能做守城之将谁愿意放着自家的娘子不管枕戈待旦?
他停了良久,郑重的向沈霑施了一礼,说道:“我在京中敬候沈大人凯旋而归!”
第60章李暄
京城,朝阳门,杨廷笑眯眯的带人堵在了城门口。
木质的栅栏围了三道,过往行人都要经过三道排查才能放行,来来往往排了两行长队,平阳王的仪仗被迫停在几里外。
李暄的护卫荣信上前探看了一番,见守在门口的是杨廷,他上前去有些不合礼仪,便折返回队伍中,向李暄禀报道:“世子,守城的是左军都督杨廷杨大人,属下不好上前去问。”
李暄刚从王妃孟如珍的帐中走出来,闻言翻身上马,不多时便到了朝阳门口。
杨廷手搭成棚遮在额前,看清了来人,语声高昂训斥道:“你们也不长眼看看,前面来贵客了,还不快把栅栏撤开,放我过去迎人!”
两侧都是他的亲卫,十分配合他做戏,呼啦啦扯开了栅栏,他快走几步迎上去,手挥成蒲扇打招呼:“李世子!李世子你总算是到了,陛下和孟老将军可念叨了你们好久了。”
他又朝李暄后面看了看,问:“不是说孟峙也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李暄拱手道:“杨大人,许久未见。孟峙受了点伤,正在帐中休息。”
他抬眼扫了扫城门口,又问:“敢问杨大人,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京中全城戒严?”
这几日杨廷混在平阳王军中,取代了一个伙夫的位置,本来做的挺好,混熟了套了些话,然而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暄身上也就一样东西值得他图谋,那就是“半味莲”了,只是他上下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
也许是他太过折腾了,孟峙那小子很快便盯上了他,像是抓兔子的老鹰似的,他走到哪儿他盯到哪儿。
然而他可不是大白兔,是夜刺伤了孟峙,离开了队伍。
此时杨廷笑了笑说:“安化王这不是叛乱了吗,我怕有奸细混入京中危害陛下,只好全城戒严了。”
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李暄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倒是无惧,只道:“杨大人允许我们多少人进城?”
杨廷很是抱歉的说道:“家仆多少人都行,你的随护实在是一个也不能进啊。”
如此明显的欺压,李暄也不着恼,还是十分平和的说道:“我这便回去,清点之后再来会见杨大人。”
他回去清点了二三十人,又点了两人抬着孟峙一路回到了城门口。
王妃的马车很快便盘查完毕,放了进去,然而护卫荣信进城的时候,杨廷却挥了挥手,让人把他拦下了。
他挥手时李暄也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杨廷也没反抗,任他扣着,口中道:“世子爷,我也是没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请李世子不要难为我。”
他又拿剑敲了敲孟峙的右腿:“我说孟峙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哪个好汉把你伤的这么重,你这腿不会是废了吧?”
躺着的孟峙忍不住骂道:“杨廷,你不要太过分,荣信自幼跟在世子身边,怎么就不能进京?你欺人太甚!”
杨廷笑了,要的就是欺人太甚,又指了指抬着孟峙那两人,道:“我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这两人一看就是高手,李世子这样让我很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