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多休息为好。”肖雪尘说,“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谷小飞微微“嗯”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像只委屈的小动物。肖雪尘揉了揉他的脑袋,手腕被谷小飞一把捉住。
是不愿意被自己碰触吗?“抱歉”两个字到了唇边,谷小飞却勾住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拉钩算话,一定……一定要来喔……”
——真像小孩子一样。肖雪尘内心苦笑。不,可不就是个孩子么?肖雪尘自己十九岁的时候还在无忧无虑地念书学艺,谷小飞却早早地背井离乡来到大城市打拼。肖雪尘尚有父母师长能够依靠,谷小飞却……却是个孤儿。
一念及此,他心中爱怜更盛,用力勾了勾少年的小指:“言出必践。”
***
依照不成文的探病规矩,肖雪尘至少应该带点水果上门。可他还得赶去面见师叔,来回折返耗费时间,干脆在外卖app上买了点新鲜水果和点心送到谷小飞家。谷小飞自己就是送餐员,现在轮到他接受外卖服务了,想来还有些奇妙。
过了上班早高峰,路上没什么车辆,肖雪尘一路顺畅到了猫咖。今天猫咖没什么客人,那个打工的姑娘小绮趴在柜台上抱着ipad看电视剧,见到肖雪尘懒洋洋地喊了声“尘尘来了”。几只猫在店里或坐或躺,很闲适的样子,不接客的时候从店员到猫都一副懒懒的模样。
“师叔在么?”肖雪尘问。
“在后院呢,曼桃姐也在。”小绮伸了个懒腰。
既然施曼桃在,那么昨天展会的经过她大概已经向方心鹤说明了,倒省了自己的口水。
肖雪尘走进后院,隔着一株凋零的花树,远远就听到方心鹤与施曼桃的笑声。两人一如既往地各自抱了一只猫,边撸猫边谈笑,这幅光景若是拍成照片传到网上,不知要羡煞多少云养猫的精神铲屎官。
“师叔。施前辈。”肖雪尘冲着两人一礼。
“你来得正巧,我们刚刚还谈到你呢。”方心鹤笑吟吟的。他一笑,眼睛就狡黠地眯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施曼桃转向肖雪尘,“咦”了一声。“你之前见过谷小飞吗?”她若有所思盯着肖雪尘肩膀。
“……是的。施前辈如何知道?”肖雪尘去谷小飞家是临时起意,谁都没通知,施曼桃是怎么知晓的?她在自己身上装了窃听器不成?
施曼桃朝他勾勾手指,让他靠近。肖雪尘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挨过去,施曼桃又比了个手势,让他弯腰。肖雪尘不解地看看她,又看看师叔——方心鹤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就差没在手里捧半个西瓜呱唧呱唧吃个不停了。
肖雪尘只得弯腰。施曼桃的纤纤玉指在他肩上一拂,拈起一根头发,对着光看了看。“喏,这是谷小飞的头发。你们俩发质不同,你的头发比较硬,他的头发则更柔软,颜色也比较浅,你不久前一定见过谷小飞,嘻嘻,也不知道你俩干了什么他的头发才会落到你肩上。”
“前辈仅凭一根头发就能识人?”
“哎呀,当然不行啦,世界上发质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凭一根头发就辨认出来?公安局的刑侦技术人员岂不是要下岗了?我就是那么一猜,结果你的表情……告诉我果然没猜错。”
肖雪尘略一思忖,那根头发应该是在探望谷小飞时不慎沾上的。他自诩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绝未做出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施曼桃这话听起来怎么哪里怪怪的?
……或者说,gaygay的?
作者有话要说:肖大侠:gay里gay气,举报了。
第21章阴谋
方心鹤指着施曼桃狂笑不止:“你这是诱供哇,狡猾,大大地狡猾!”
施曼桃做谦虚状:“区区话术而已,承让了。论‘狡猾’我哪里比得上你这条老狐狸。”
肖雪尘眉毛一挑:“师叔和前辈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对啊!”方心鹤不要脸地承认了,“好不容易熬成了长辈,不好好玩一玩你们这些后辈怎么行!你现在还年轻,你不懂的,以后收了徒子徒孙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我的确不懂。可能年纪大了才会这么想。师叔,不服老不行啊。”
方心鹤一噎,被他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施曼桃大笑起来,怀里的玳瑁长毛猫警觉地竖起耳朵。“哎哟哟,老方你这个师侄可了不得,深得你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干脆退位让贤吧!”
方心鹤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唉,你可不知道,我这师侄看起来寡言少语,其实经常语出惊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是我师父还在的时候,有一回把他召去……”
眼看他就要开始长篇大论地忆往昔,肖雪尘不失时机地打断:“师叔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昨日的经过施前辈已经告诉您了吧?”
“你岔开话题的水平好拙劣,不过是的,想不到红桃a在展会开始前就把画盗走,还大模大样地出现在人前,也不怕被人看穿……不,应该说,他们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人前,居然没有一个人看穿。”
施曼桃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他们没撞上我,否则看我不亲手撕了他们的面皮。”
“或许他们知道你在场,故意避开你了。曼桃,红桃a的易容术比起你来如何?”
“当然没有我厉害!”施曼桃傲慢道,“不过对你们这些普通人施一施障眼法也足够了。”
方心鹤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石桌。“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寻回那被盗的画。那不仅是齐老板的宝贝,更是国宝级的文物。可是红桃a性情古怪,被他盗走的珍宝古玩从来没有流入黑市,想必是被他藏起来自己赏玩了。也就是说他盗宝不是为了利益,完全是兴趣使然而已。因此他比寻常的盗贼更棘手。”
“警察十年都没能把他缉捕归案,你坐在这儿推理一番就能抓住他了?”施曼桃斜了方心鹤一眼,“捉贼的事就交给警察吧,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倒是很好奇那个叫谷小飞的孩子。你不在场没瞧见,当时他施展内功救了齐老板一命,也就是说,他不仅轻功和掌法厉害,连内功心法也能跻身江湖翘楚之列。”
“哦?不仅雪尘,就连你也对谷小飞赞不绝口?”
肖雪尘插嘴:“我并没有对谷小飞赞不绝口。”
“你不是说了好几次他武功厉害吗?你向来不轻易称许别人的功夫,这还不算‘赞不绝口’?”
“……”肖雪尘无言以对。
“先前听了雪尘的描述,我还以为谷小飞是精明狡猾城府深的那种人,可实际见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样。”施曼桃说,“他一点儿也没有当下一些年轻侠客的傲气,是个非常低调谦虚的孩子,要不是知道他的本事,我肯定会误以为他是个平凡少年。”
方心鹤敲打石桌的手指一停,眼睛如有所思地眯起来,嘴角一弧,半笑不笑的,让观者心底有些微微发毛。肖雪尘熟悉师叔的做派,这个表情表示师叔又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邪恶计划了。
“雪尘,我很想会一会这个谷小飞,等他身体康复了你就带他过来如何?”方心鹤挑起眼睛凝视肖雪尘,“正好我近日无聊得很,多一个后辈可以玩弄……咳,我是说,就让师叔来替你掌一掌眼。”
“师叔你刚刚好像说漏嘴了。”
“哪有,分明是你听错了。”方心鹤左顾右盼,假装自己刚才没有一时不慎说出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