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无声笑笑,就提着外卖推开了胡为的办公室门,随手又轻掩了门扉。
她刚将吃的东西放到办公桌上,那塑料袋弄出的嗤啦声就惊得睡梦中的胡为猛的腿脚一蹬。人,自然就醒了。
座椅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嘎声响,安然就抬眼朝一桌之隔的胡为看去。
正好胡为也缓缓睁开眼来,他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他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眼此会儿透着水润的亮,湿漉漉的,不掺杂任何烟火气,清纯又无辜。
这副纯然模样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安然眼中,她第一次看见此人不精明时的表情,很稀奇,抿唇便是嫣然一笑。
这笑太刺眼,晃得人心中一阵悸动。再不移开目光,就要溺死了。
胡为默默的垂下眼睫打了个哈欠,含糊道:“你来了。”
“早等了你半天了。”见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安然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句,“干嘛?是不是光给你买吃的还不够,以后还得提前预约你的时间啊?”
偷偷瞥一眼对面那张娇美的脸,胡为低声道:“预约什么?你想来就来,我只怕你避我如蛇蝎。”
这话令安然心中莫名一跳,没做声。
她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的打开了塑料袋,将筷子、饭盒等一一拿出来,开始为胡为张罗吃的。
安然没再看他,胡为就有了勇气,他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去看安然。
低着头不说话的安然,温柔娴静,就是千百遍梦中时的模样之一。另一种模样便是她……噢!总是一想到她那时的样子,就令身体的某个部位疼。
梦中的人沉静时宛若处子,火热时似地狱里的彼岸花,一直一直纠缠着他的身体不放。
每多看面前的女人一眼,胡为便觉自己就又靠近了深渊一步。
万劫不复的深渊。
早就拉扯不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一步跨进深渊的日子还有多久。他只是在无能为力的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他就开始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
他没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怎样,身败名裂?无所谓。
只是,他踯躅方寸之地没有发动猛烈的攻势,其实是因为十分渴望的想要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便是:她……是否愿意同他一道堕入深渊?
并没有胆量问。
翻遍了她写的所有小言情,字斟句酌,也没有找到她有这方面倾向的蛛丝马迹,唯有那声梦中的喊:哥啊,哥,嘤嘤嘤……
安然没听见胡为那边再有任何声响,就又抬头看去。见他竟然躺着一动不动,还目无焦距,就斥道:“做什么发愣?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吃午饭啊!”
说着,张开五指伸到胡为眼前晃了一晃。
胡为暗自叹了叹气,他收回目光抬腕看了眼表:“一点了?怎么这么快就睡了二十分钟?不过才一闭眼的事啊。”
安然停下手中动作想要嘲他两句,然而看见胡为那张憔悴的脸,心中一塌,便只放柔了声音道:“别捱时间了,饭菜都凉了。”
胡为“嗯”了声,收起双腿想要将其放下地。
却:“嘶---”
“怎么了?”安然立刻关心道。
胡为蹙着眉,手抓着自己那条右腿,半闭着眼轻道:“腿麻了。”
呵,这人好像经常干蠢事。
安然忍不住责备起来:“你办公室不是就有间休息室吗?再困也就几步远的距离,怎么不进去长条条的躺好了睡?你这样子蜷在椅子里,人又没事长这么高,腿不麻才怪!”
虽是责备的话,胡为何尝听不出其中的关切之意?
他唇角笑意四起,愉悦的道:“只是想小憩一会儿而已,哪里想到会睡过去?”
安然看他眼圈儿发黑,抿着唇没说话。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伸手过去在胡为的小腿肚上轻揉软捏,欲要助他腿部的酸麻早点过去。
胡为享受了一会儿,就不自在的缩了缩腿:“算了,让它自己好。”
安然的手太温软,摸在他的小腿肚上,知觉渐渐恢复的他,那柔软的触感不可抑制的沿着长腿向上蔓延,直直冲击着某个敏感的部位。
会出丑的……
安然却坚持道:“我帮你捏一捏会好得更快啊。”说着,就又伸手想要将他的腿抓回来。
这动作慌得胡为一下子睁开了眼。
他不管不顾的将腿放下了地,又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里间去。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过之后,很快胡为就顶着张淌着水渍的脸走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办公桌对面的那张长沙发上。
他躬身在茶几上扯了几张餐巾纸将脸擦干净,一边来个远射将纸巾扔向废纸篓,一边朝安然大咧咧道:“吃的拿这里来,免得我把饭菜洒键盘上了。”
安然顿时嗤笑道:“你多大的人了,吃饭还会洒?”
“讲究速度就没法讲究质量了啊。快点拿过来,饿死了。”
“饿死了你还能睡得着?这会儿又急了?会议不是一点半开?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呢,慢慢吃。肚饿的时候最该讲究细嚼慢咽。”
“会议?”胡为一怔,下一刻人嚯的一下站起身来。
安然正要将饭菜拿过去,看胡为走过来,她身体就没再动。
却见胡为不过是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重新坐下,他还打开了电脑。
“怎么了?”安然杵在屋中央,双手捧着好几个打包盒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