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那柄小勺彻底掉在了碧绿的冰沙里,常瑛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话的主动权,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此番取得功名,早日成为可以荫蔽常家的大树,便是对常家最好的报答。”

“常伯与吴姨的恩情我必不敢忘,可是……”赵恪抬眸忐忑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不是做了错事,阿瑛不愿意再接受我,要如同刘家一般同我划清界限?”

常瑛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你我同生共死的交情不是说说而已,我行事必定不会忘了替你考虑。”

就像此前两月呆在夔州没回来,亦是不想再因自己有悖礼法的举止,给赵恪的未来徒惹什么风波……

“十个刘家加在一起也比不得你一人的分量,哪里便叫你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同他们对比上了。”

怦——

赵恪的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他听错了吗?

原来自己在阿瑛心中如此重要?

“咳……”常瑛轻咳一声,冷静了这些日子,她也该同赵恪开诚布公,说个明白,“有些东西从前我粗心,并未留意到。那日阿娘同我夜谈,才让我明白过来。”

“阿恪你从前吃过舆论的苦,今后必定要注意不能落人口实。所以我不同从前那般与你亲密无间,也是为了规避将来的风险。旁的感情以后再说,眼下我们要把精力放在未来上。”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赵恪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喜悦淹没,与县试的头名相比,这无疑是他今日收到的最好礼物。

“我明白!”

眼下他们的力量过于薄弱,赵家绝对不会容忍他一帆风顺地参加科举,经过上次夔州知州周大人的态度同样莫测,心怀忧患之心是人之常情。

如同宋先生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阿瑛并非对他完全无情,允许他一路相伴,那便来日方长,自己主动努力,总会有希望。

开诚布公之后的二人显然轻松不少,一前一后地牵马回了赵家老宅,他们可没忘记,今日是常平大喜的日子。

如今不仅是家中取了新儿媳妇进门,赵恪又中了县试的魁首,可谓是双喜临门,让吴氏一整天里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热热闹闹地招待着前来的宾客。

正坐着喝茶地聂三娘与徐掌柜见二人回来,忙不迭地站起来,朝赵恪捧出早已备好的贺礼:

“赵小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正赶上您这中了魁首的大好日子,我们早便给您备好了贺礼。”

赵恪揖礼谢过,伸手去接时,却有些意外:“怎么有三份?”

徐掌柜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多出的一份自然是大掌柜精心挑选的,特地安排老夫呈给你。”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受到常瑛带怒的目光,彷佛在指责他坏了事。

原本说好要同她保密,不要说礼物是她送的。却没想到这老头转手就把她卖了?

徐掌柜一把年纪,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一见常瑛特地去打马看榜,又同赵恪一起并肩回来,便知晓二人这是放下了这些日子的误会。

身为大掌柜的好手下,此时不添一把火,还等到何时呢?

不过在常瑛的怒瞪之下,他到底还是腿软,好在聂三娘没有看热闹,伸出援手把他拉走,留下常瑛站在原地,面对着赵恪极为尴尬。

“咳……,这是此前没有把话说开,我做的傻事罢了……”她努力想要甩掉那些不自在,坦坦荡荡地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可惜这不是制香试方子,也不是开铺子盘账,真真应了那句剪不断理还乱,叫人烦恼。

好在赵恪极为善解人意,高高兴兴地出言道谢,无形之中给常瑛解围:“谢谢阿瑛。”

“……别客气。”小姑娘赶紧摆手,试图揭过此事。

“新娘子来了——!”

孩童稚气地声音响亮,一下子便把堂内本就热闹的气氛点燃,惹得众人纷纷前去前厅围观。

常瑛自然也不例外,拉着赵恪挤在前头看这对被自己撮合成的新人。

她大哥常平早早骑了高头大马前去于家接亲,而今又小心翼翼地站在喜轿前,执起了新娘娇羞地探出的一只手。

伴着司仪的一串吉祥话,二人并肩前去大堂之上行叩拜之礼,璧人天成的模样羡煞众人,大大小小的祝福声都没停过。

常父与吴氏一片欣慰地笑着,于家夫妇却红了眼眶。

惹得吴氏忙不禁地拉着她的手宽慰,好叫这嫁出爱女的一对夫妇安心。

暮色四合,热闹了一天的常家渐渐寂静下来,只有红烛无声地在堂上跳动。

大好的日子常瑛饮了些酒,此时略有几分醉意,倚在堂后那片荷花池的围栏前,半是兴致突起半是迷迷糊糊地看月亮。

其余人各有各的忙处,只有赵恪一人留意到了她的脚步,轻轻跟在她的身后,把一袭披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常瑛闻声回头,目光所及,正是赵恪清隽的下颌线。

“今日嘉山书院三人俱在榜上,范大成暂且不说,你与陆青书只怕是已经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凉爽的湖风吹散醉意,常瑛临水观望天边的那一轮满月,出言提醒赵恪。

嘉山书院的魁首之争今日便传遍了松阳,众人纷纷言说刘县令原本打算点陆青书做头名,后来不知为何又改成了赵恪。

为官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般刻意修改,正是谣言产生的绝佳场所。

夔州赵家显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在对方再次采取行动之前,她得问清楚赵恪,科场的那张答卷上,他与陆青书,到底写了什么。

第49章来势汹汹赵恪记忆力过人,在宋先生那处听了一遍陆青书的禀报之后,至今细节之处还记得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