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听得薛二郎已经来了,苏氏心下一缩,不免有些气弱,可见着薛三郎面白如纸,哆哆嗦嗦的样子,不由得又是怒火攻心。
后头又听说兰香阁里头薛二郎叫人生了炭火,连顾氏身边儿的丫头都吩咐叫人送了过去,可亲弟弟却是不管不问,任由他浸在湖水里,由他去死。
苏氏不由得双眼冒火,厉声喝道:“把三爷抬去兰香阁,我倒要看看,为了个贱女人,他是不是真的连老娘兄弟都不要了。”
薛二郎此时恨不得薛三郎去死,见得苏氏叫人抬了薛三郎进来,看着亲娘的面儿,虽是把一口牙齿咬得“嘎嘣”作响,然而终究是没言语,只铁青着脸当作没看见。
一面指挥着丫头们速速送来热水姜汤,一面拿着厚厚的被子把顾扬灵紧紧地箍在怀里,坐在炭火边儿慢慢暖着。又叫人拿了毛巾来,仔仔细细地给顾扬灵擦头发。
顾扬灵一时缓过气儿来,问道:“红英呢?”
薛二郎道:“正在楼上包扎伤口,有丫头一边儿侍候,你莫要担心。”
苏氏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一甩帕子恨声道:“二郎,你当真为着个女人甚个兄弟情义都不顾了?”
薛二郎正是心火难消,不过是看着老娘在,不愿意发作,然而见得此时老娘还在偏袒,不由得大怒。
“母亲这话好生没理,若要问及兄弟情义,母亲当先问问三弟,无缘无故,为何将我的爱妾推入水里,还拿了棍子守在一旁,不许她们游上岸来。这般置她于死地,究竟因着何种仇怨。便是素日里当真结仇,为何不告知于我,却暗地里施加黑手。明知这女子是哥哥的心头爱,还那般作为,他的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哥哥。”
苏氏本就东一句西一句听得零碎,此番才知,竟是薛三郎下的黑手,然而心头不解,问道:“那三郎为何也掉进了湖水里?”
薛二郎想起那个莫名其妙便没了踪迹的少年郎,想着自家后宅子,却任由个外男来去自在,心里头又是憋屈,又是恼羞,冷冷道:“许是见着湖水清澈,想着跳下去泡个澡也未可得知。”
苏氏听得气噎,又想起自家去的时候,三郎蜷缩一团瑟瑟发抖,却是无人搭理的样子,依旧气不顺,瞪着眼道:“便是三郎不对,你也不该丢下他不管不问。连个丫头都抬进了兰香阁,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薛二郎听罢冷冷一笑:“亲弟弟又如何,吃我的喝我的,不说心存感激便罢了,便只瞧着我是他大哥,也不该把我的人置于死地。我只不管不问,没有施加报复,已是看在一母同胞的兄弟情分上了。还要我施救,他的脸难不成金子做的,恁得值钱?”
苏氏听了气得浑身打哆嗦,一边儿的薛三郎却在此时尖声叫了起来:“不过做得几笔生意,赚得几许银子,横什么!小爷吃喝靠的是父母,你算哪根儿葱,想要养小爷也要看小爷乐不乐意叫你养。”
薛二郎听罢嘿嘿一笑,随即瞪起眼吩咐道:“既不靠我养,那正好。便是两兄弟分家,我身为长兄也是大头,这金丰园我是要定了。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早在两三年前,这薛家宅子里头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便已是薛二郎了。薛三郎虽是薛家三少,实则只是个养在豪宅深院的单薄影子。
兰香阁此番都是薛二郎的心腹,自然只把薛二郎的命令当圣旨,于是当真去抬薛三郎,要把他往外扔。
苏氏顿时嚎啕出声来,跺着脚大哭:“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要唱起兄弟阋墙吗?”又指了指薛二郎怀里头的顾扬灵,恨得咬牙切齿:“就为了这只九尾狐狸精?”
安氏一旁立了许久,断断续续也听了个大概,虽是不晓得自己相公如何又突地发狂,非要害了那顾氏,然而想起那次顾氏毫不犹豫的相帮相助,这才有了哥哥如今备受赏识的锦绣前程,如今她却因着自家相公的缘故,雪白着脸,圈在棉被里瑟瑟发抖,不由得心生愧疚来。
只是也不能当真叫二伯把相公扔了出去,忙走上前给薛二郎福了福,道:“二伯息怒,三爷素来性子乖张,二伯是哥哥,还请二伯大人大量,莫要与三爷置气。”
顾扬灵虽是深恨那薛三郎跋扈不讲理,手段又毒辣,险些害了自家的性命。然而她一日要在薛府里过活,便不得不敛起性子,哄着自家凡事都想开些。
那外头虽是阳春三月,可薛三郎素来身子不好,若是二爷一时性起,真把他扔了出去,万一有个好歹,苏氏那里还不把账都记到她的头上,把她给恨死了,她毕竟是薛二郎的生母,是薛府的当家太太。
最要紧的便是安氏,好容易怀得身孕,若是骤然没了相公,可要如何伤心,若是因此动了胎气……顾扬灵立时便想起了她那夭折的孩儿,于是也开口唤道:“二爷。”
薛二郎回头见得顾扬灵目露恳切,心里先是一软。再一想,那毕竟是自家亲兄弟,也不能当真要了他的命,于是也不回答,只道:“赶紧的,再多烧几个炭盆来。”说完,自己抱起顾扬灵,“蹬蹬”往楼上去了。
这便是退让了,苏氏松得一口气,却是一想起方才,二郎对着顾氏温和顺从的模样,心里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边儿的薛三郎冻得满面青白,却还是咬牙呲舌,待要张口还嘴,却觉得脸上一暖,安氏泪眼汪汪看着他,满眼都是毫无遮掩的心疼。
一腔子怒火“咻”的熄了火,薛三郎抿抿唇,哆嗦道:“你还有着身子,来此做甚?哪个不长眼的说给你听,叫你心急。”
安氏抹抹泪,道:“夫君莫要管其他,先换了身上的衣衫才是。”说着唤了小厮,拿了屏障来,叫薛三郎在里头遮掩着换了衣衫。
苏氏见得他二人倒是相亲和睦,虽是心里头莫名的有些不悦,然而想着安氏如今有了身孕,没来由就看她顺眼了许多。便坐在一侧,只看着安氏吩咐下人,仔仔细细地伺候着薛三郎。
闹剧一般总算是谢了场,薛二郎自然是气得要死,可做下这事儿的,到底是亲兄弟,杀也杀不得,揍也揍不得,气了几日,终是吞下了这口气。然而终究是伤了情分,虽是手上放过了,心里头却是更加厌恶。
安氏聪慧,不似苏氏那般心大,只觉得事情了了,兄弟还是兄弟,以后还会相亲相爱。然而夫君体弱,无力经营店铺,自家又是女人,一不得抛头露面,二则,若是提及分家,只怕苏氏那里头一个就不放过自己。
可想起三房至今还依靠着二伯生活,安氏的心里,自此又添了份儿心事。而薛三郎那边儿,却是死也不肯说为何非要将顾氏置于死地,倒是平安在安氏那里,稍稍漏了口风。
第73章
叫退了平安,安氏坐在房里,想起那一日夫君拿起她的白凤玉佩说过的话,细细一品,倒还真是品出些怪异的味道来。
然而安氏是个精细的,晓得这种事儿不能拿到台面上说道,只把那玉佩拿绢子包起来,放到箱底,想着再也不会佩戴了。
至于顾氏那里,不论是前头大哥的事儿自家没有亲自去道谢,还是今日里顾氏因着相公遭的罪,在安氏心里头,总是觉得很是亏欠。于是去了厢房,从薛三郎书桌上的木匣子里拿出几页纸来。
纸张上面,都是薛三郎呕心沥血从医书上找出来的药方子,不但有调理了身子能叫人怀孕的,还有滋补妇人身子的。不是这些子药方,她的肚子里头,哪里能揣得一个小娃娃呢?
安氏晓得顾氏因着骤然失胎伤了身子,扒了扒,从里头找出了两张合适的来。拿了笔抄录下来,装进信封里,叫小丫头送去了东院。若当真能有所帮助,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东院儿里,这几日整日弥漫着苦嗖嗖的药味儿。
红英头上破了好几个口子,幸而都不算大,包扎后吃了药便卧床休养。红儿一直守着她,幸而不曾发热,伤口处也只稍稍有些炎症。
倒是顾扬灵,虽是不曾得了寒症,却因为那日里,又一次和那年轻少年只匆匆见得一面,却不曾有机会交谈,许多事儿怄在心里无人可说,于是生生把自己给憋屈病了。在床榻上躺了将将半个多月,才稍稍有些好转。
因着顾扬灵生病,薛二郎把生意上的事儿全都往后推了,整日里甚也不做,只窝在屋里头照料顾扬灵的起居。眼下顾扬灵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外头的事儿也实在是不能拖了,在福安的连连催促下,于是定下了日期,说是要出门几日。
然而家里头,薛二郎极其不放心顾扬灵,于是细细地嘱咐了福安,又再三叮嘱了福兴,只叫二人好生守着东院儿,莫要在他不在的时候,再出得什么乱子来。
便是苏氏那里,薛二郎临行前也特意去了一趟。因着当时屋里头只有母子俩,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薛二郎走后,苏氏悄悄儿哭了一场,往后的日子里,整个人倒是莫名其妙地温和了许多。再不似前两日那般,每每提及东院儿的顾姨奶奶,那般的咬牙切齿,只恨不得立时操刀就将顾姨奶奶给害了。
这天夜里,嫣翠服侍着顾扬灵歇下,落了帐子,自己也打着呵欠,端着灯盏往外隔间去了。
然而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许久,刚刚有了些许的惺忪睡意,蓦地便听得几声怪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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