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裴绎之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
许久,赵乐莹问:“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抓了许多人,也一直在找你,”裴绎之抿了抿唇,“殿下……虽然林家说你还活着,可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你凶多吉少。”
赵乐莹微怔。
裴绎之讪讪:“没办法,您消失得太久了。”
起初听说她还活着时,心里是松一口气的,可一直没寻到她的人,后来又查到宫变那晚她被林点星单独留在了船上,便更是担心有贼人趁乱将她掳走。
这些日子长公主府的人一直都在寻她,傅砚山的人也一样,找得越久,便越觉得希望渺茫,毕竟在这乱世之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实在是脆弱如飘萍。
赵乐莹看着他苦涩的表情愣了愣,突然想到连裴绎之都如此,那傅砚山呢?这些日子是否也觉得她凶多吉少,或许早已丢掉性命了?
“无论如何,你回来了就好,至于以后的事,且以后再说吧,”裴绎之打起精神笑道,“殿下许久没回来,得好好歇息才行,我叫人送些吃食过来吧。”
“吃食不当紧,先叫人烧些热水来,”赵乐莹忙道,“我这些日子都没沐浴,身上脏得不成样子了。”
裴绎之愣了一下:“这么久……都没沐浴?”
赵乐莹表情一言难尽。
她倒是想沐浴,可先是昏迷几日,醒来又昏昏沉沉连床都下不了,叶俭那儿连个丫鬟都没有,总不好叫他伺候自己,于是硬生生忍到现在。
“……我、我这便叫人烧水。”裴绎之哭笑不得。
赵乐莹难得脸热,等他走后才松了口气,耐心等着丫鬟服侍自己沐浴。
然而没等水烧好,府门处便传来一阵骚乱,她顿了一下出门,就看到傅砚山骑着马从外头冲了进来。
许久未见,他精瘦了许多,也晒黑了些,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寒意,即便见到她也未曾融化半分。
“你食言了,殿下。”他哑声开口。
赵乐莹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便突然被他拖到了马上,掉头便冲出了府门。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裴绎之跑过来时,傅砚山已经骑着马将赵乐莹带走了,眼看着周乾带了人要追,他急忙拦下:“都别去。”
周乾闻言急了:“可是……”
“殿下不会有事的,”裴绎之无奈,“青天白日的被傅砚山拖着走,她已经够丢人了,你们便不要再凑热闹了。”
周乾愣了愣,见他确实不担忧,便只能放弃追出去。
裴绎之说得没错,赵乐莹确实够丢人的,被傅砚山抱在怀里一路横行,引来无数人的注意,她不必想也知道,这些人过后会如何议论,顿时郁闷得遮住脸,假装这样旁人便猜不出自己是谁了。
傅砚山面无表情,快马加鞭将她带进了宫里,无视周围人的各种反应,带她进寝殿之后便一脚将门踹上,直接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
当整个人被抛到床上的时候,赵乐莹脑子又是一阵眩晕,不由得闷哼一声,这才看出身处之地是她幼时的寝殿,房中摆设用具一看便是提前准备的,想来他进宫之后便一直住在这儿。
她蹙了蹙眉,抬头便闯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短暂地静了一瞬后,她对着他扬唇:“我好好的。”
仅仅四个字,仿佛一个指令一般,沉默不语的傅砚山突然单膝跪在床上,一言不发地将她身上的衣裳撕了。
赵乐莹心里一惊,外衫落地时急忙往后退了退:“你做什么?”
傅砚山不语,只抓住她的脚腕将人扯回来,继续去解她身上的衣裳。赵乐莹想到自己多日没有沐浴顿时急了,咬着牙拼命挣扎,动作之间抬手时不甚打在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用力,可寝殿里还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
“……我并非故意。”赵乐莹小声解释。
傅砚山沉默许久:“脱了,让我检查一下。”
赵乐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解她的衣裳是想看她有没有受伤。
赵乐莹咳了一声,收紧领口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以防他会嗅到自己身上的酸味:“……我没事,只是宫变那日磕到了脑袋,如今已经大好了。”
傅砚山神情微动:“给我看看。”
说罢便朝她伸手,赵乐莹赶紧又退了一步,面上是一闪而过的局促和抗拒。
傅砚山怔了怔,手僵在半空许久没有放下。
赵乐莹抿了抿唇,看到他的表情后便知他误会了,挣扎许久后叹了声气:“我并非不让你碰,只是……我已经许久没有沐浴,身上难闻得很。”
说罢,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便拉起袖子露出莲藕似的胳膊,只见原本白皙无瑕的皮肤上,现在隐约有些灰扑扑的。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脏过。”赵乐莹一言难尽。
傅砚山定定看了她许久,突然伸手将她捞起来,抱孩子一般将她放在腿上,然后埋进她的脖颈用力吸了口气。
赵乐莹感受到他喷洒出的气息,下意识想躲远点,却又被他按了回来,只能让他贴着她的鼻子嗅来嗅去。
“香的。”他低声道。
赵乐莹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是香的,我自己都闻到了。”
“真的是香的。”说罢,他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脖子。
赵乐莹因为痒意瑟缩一下,脸颊微微泛热:“属狗的吗?松开!”
傅砚山松开她,许久才低声道:“殿下,你这几日受苦了。”
赵乐莹顿了顿,本想说自己这些日子除了没有沐浴,其他方面倒是被叶俭伺候得很周到,也没有什么受不受苦的。可她一低头对上他心疼的眼神,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寝殿里安静下来,两个人静静对视,眼底是许久未见压抑的情意。许久,傅砚山倾身过来,赵乐莹喉咙动了动后赶紧拦住他:“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待会儿再洗。”傅砚山已然情动。
赵乐莹相当坚持:“不行,我就要现在洗。”
傅砚山:“……”
僵持许久,最终以傅砚山妥协为终。
当热水被送进来时,赵乐莹着实松了口气,待宫人们都离开后,便径直看向还未出去的傅砚山。
看懂她的眼神后,傅砚山认真道:“我伺候殿下沐浴。”
“……出去。”让他伺候,她还能好好洗吗?
傅砚山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殿下放心,我不会乱来。”
赵乐莹斜了他一眼,待他将自己剥干净放入水中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我脑后的伤还未好全,你最好说话算话。”
果然,傅砚山闻言蹙了蹙眉,表情略微严肃了些:“待沐浴之后,叫太医看看。”
“嗯。”赵乐莹慵懒地闭上眼睛。
她这一日来来回回也是够折腾的,如今泡在这热水中,便什么都不想了。傅砚山看着她闭上眼睛,便垂着眼眸为她解发髻。她这头发应该是自己梳的,非常简单的髻子,半点装饰都无,他轻易便解开了,手指从她乌黑的头发中穿过。
“不嫌脏啊。”她懒洋洋地问。
傅砚山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殿下是最干净的。”
赵乐莹轻嗤一声,便随他去了。不论是洗身子还是洗头,他的动作都十分轻柔,赵乐莹起初还有些局促,渐渐便睡了过去,连换了两次水都不知道。
傅砚山仿佛有无尽的耐心,将她每一根发丝都洗得干干净净,待将她从水中捞出来后,又用棉布为她擦干。
赵乐莹这时已经醒了,静静地看着他裹着自己放到床上,为自己擦头发剪指甲,每一步都做得极为细致。她只是沉默着,用视线仔细描绘他的眉眼,此时此刻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许久,他终于都做完了,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但顾不上歇息,便转身要去叫太医。
赵乐莹轻笑一声,直接勾住了他的腰带。傅砚山顿了顿,垂眸看向她:“殿下,先叫太医看诊。”
“不急。”赵乐莹拉着他,将人带到了床上。
床帐放了下来,遮住了一室春光,傅砚山顾及她脑后的伤,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赵乐莹起初还为他的温柔倾倒,渐渐地也就觉得烦了:“做了皇帝之后便不行了?”
傅砚山一顿。
“再不正常些,我可去找别人了。”她最是知道该如何刺激他。
果然,傅砚山一瞬间黑了脸,原本的温柔半点不剩,只剩下最原始的攻城略地。
赵乐莹渐渐便受不住了,可再说什么,他便也听不进去了。
……什么叫引火烧身,她算是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我就不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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