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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大阵轰然破碎的那一刻,雁危行被狠狠击落在了地上。
他的瞳孔已经全然变成了红色,浑身煞气浓重,比在困龙渊时理智尽失的模样更甚。
可此时的他却并没有神智全然被杀戮侵蚀的感觉,他眼前一片血色,神智却仍旧紧拽着一丝清醒,仿佛有什么牵引着他,告诉他,绝对不能失去理智。
——你等着我哦。
似乎有个人曾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于是他愿意用尽全力保持一丝理智,去等着她。
入目所及之处,城墙之外一片狼藉,三千杜衡书院弟子和几百燕骑军挡在了墙上前,抵挡着密密麻麻的魔族士兵,而在他们身前,几乎是必死伤势的雁危行却又站起了身,重新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的右手软软的垂下去,便换成左手拿剑,梗在身前。
半空中缓缓落下一个身影,正是方才将雁危行击飞出去的人。
焚天魔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雁危行,也看着城墙之前的所有人,语气傲慢道:“你天赋倒是不错,魔毒侵入血脉还能有这样的实力,假以时日倒也是个对手,可惜你现在便遇上了我,可惜你仍旧太年轻。”
以百岁的年龄,金丹期的修为,抵挡了大乘期魔尊的全力几击,甚至仍有还手之力,不可谓不可怕。
假以时日,或许只需要再给他百年,他便有机会成为又一个战神,再也不惧焚天这样的人。
但是就像他说的。
可惜他现在就遇到了焚天魔尊,可惜他仍旧太年轻。
命运没有给他机会,也没有给他时间,他哪怕有再多潜力、再好的天赋,今时今日,穷尽他的一切,他也护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城墙之外,焚天魔尊举起了手,眯着眼睛看着横剑而立的少年。
他只要再出一招一式,这个年纪轻轻就能预料到会成为他今后威胁的人就将飞灰湮灭。
战神已经死了,而人族,不需要再来一个战神。
城墙之上,牧允之沉肃着脸,看着城墙之下的少年,语速飞快的问道:“重启大阵还需要多久?”
身边有人迅速回道:“半盏茶,但是……”
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但是雁危行已经不可能再撑半盏茶了。
城墙之下,魔尊抬起利爪,周身杀意凛冽,谁都不怀疑,再受这一击,雁危行不可能还能活下去。
年朝夕踏上城墙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抽出背上的剑,一剑斩落了焚天冲向雁危行的一击。
出剑的那一刻,她身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涌荡,过于澎湃的力量游荡在过于脆弱的身体之中,经脉一寸寸破碎又一寸寸重建,痛苦非常。
但年朝夕向来善于忍痛,她知道,这是自己获得力量的代价。
这一剑,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城墙之上,重启大阵的修士近乎欢呼道:“小城主!”
牧允之愕然:“兮兮……”
宗恕被那股力量激起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想过来。
城墙之下,魔尊焚天眯着眼睛看过来,却一眼看到了她手中的那把剑。
那一刻,自战神死后已经高枕无忧了六十年的魔尊近乎大惊失色:“战神……”
世界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喧嚣之中,所有人都看向她,年朝夕却谁都没看,只垂首看向一身狼狈的雁危行。
他瞳孔早已经泛上了红色,一副理智尽失的模样,可他看过来的时候,神情却又是清明的。
他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喊她的名字。
年朝夕的视线扫过他下垂的右手、微微凹陷的胸膛,和那周身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
她抬起了头,看向了焚天。
焚天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剑,脸色可怕。
年朝夕缓缓道:“看来你还认得这把剑。”
焚天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似乎是在努力辨认,半晌,冷冷道:“你是年天行的那个废物女儿?”
年朝夕微微笑了笑,也没有生气,只淡淡道:“那今天,便由他的废物女儿送你上路!”
她提剑踏出城墙。
在她动作的那一刻,牧允之下意识地想拉住她:“兮兮!别过去!”只要他们能再撑住一时片刻,只要护城大阵重新构建起来……
可是下一刻,他却被一股轻飘飘的力道推得不可抑制的后退了出去。
年朝夕说:“这理应是我的责任,不应由他承担。”
牧允之被宗恕扶住,愕然抬头,年朝夕已经和焚天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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