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你觉得这样就拦得住我了?”她对着空气,语气不虞,“我还没说怎么样呢,你躲什么?”

瞧着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程安站在原地,固执道:“我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

可真说因为以前的事情躲我,我也是不信的。”

“那天在京畿,你答应学着相信我,看起来是骗我的。”

“……算了,也没办法。”

程安木着脸,从储物袋将那只寒玉匣子拿出,将同心发结取出,一簇幽紫的火焰从她掌心逸出,沿着发梢迅速攀上发梢。

同心结为火蚕食时,她明显感觉到鬼界的血气气息统统凝固了,变成一团僵硬的痂块。

就连她脚下的束缚力度,都有一瞬松弛。

程安忽的朝着虚空一笑。

“对了,还没同你讲。那些阵法,我一个不落,全看完了。”

趁着这一瞬的时间,冰晶猛然化为数千利刃,直直朝着血树上的人面飞去,冰刃如西瓜成熟爆炸一般,啪嗒嗒将人头悉数炸了个干净。

程安眼睛又黑又沉,她再抬掌,冰晶换了个方向,其上附了一层紫色火焰,以无可挡之势,朝着血树树根攻去。

深渊禁制颇多,这两颗树看似诡异,实则位置极为有趣,恰好是分割深渊深处与边缘的镇物。

若是他们毁了,神尸们在鬼界也就实现了出行自由。

而首当其中,程安是第一个要面临尸群的鬼。

程安没有停手的意思,冰刃啪嗒嗒扎在树根,留下一道道杂乱的切口,眼见树梢将断,她冰上的紫炎却翛地一声消失,冰晶也化成光点湮灭。

空气中幽幽传来一声叹息。

“我当和你说过,不做准备,不当行动。”

沙地的另一边,素白的身影从漆黑中破出,他身形依旧清隽挺峻,往日总是纤尘不染的衣服上,竟多了几点刺眼的鲜红,如同红梅绽在白纸上,格外醒目。

“太鲁莽……”

修祈话未说道一半,冰刃便猛然转向,向他袭来,他愣了一瞬,随即稍稍抿唇,挽出一个温雅的笑,并没有躲的意思,好像程安就真气得将他扎一个血窟窿,也没有关系。

冰刃在将将刺到他身上时,见他实在不躲,忍无可忍地擦着他的头发划过,削下一缕深棕到如血色干涸的头发来。

程安让他这幅态度弄得有些生气:“你干什么不躲。”

“不想躲。”他的眼睛很温和,没有原因,说得

理直气壮。

程安让他说得哑口无言,啧了声,抬手抓住他方才削下的那缕头发来。

“见你一面可当真不容易。”

她有些骂骂咧咧地抓着那缕温棕发丝,抬指一划,又剪下自己的一节发梢来。

“幽魂界里的我瞧你不怎么清醒,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想错了什么。”程安很严肃地将两节头发重新结好,然后示意他往自己这边走一步。

冰刃抵在摇摇欲坠的血树边上,写满了威胁。

修祈生平最恨别人威胁自己,可程安这样做,他竟然没有感到任何怨怼,甚至举起双手,认错一般很无辜向前走了一步,态度好得简直不像鬼神。

程安见他如此,竟然莫名其妙熄了火气,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那新做好的发结揣进他怀里,自己也叹了口气,忽的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嗅着熟悉的草木味,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这些日子想了很久,我就是觉得,你就是拿我当白痴。管你是修祈还是曲无谋,少拿着从前的事情当挡箭牌,你在这里这么久,想做什么?”

胸腔的温热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饶是他能言善辩,将人气活绝不气死,此时竟也有一瞬的语塞。

“我……”

“别我了。”程安没有松手的意思,她甚至忽的仰头,抓住了他的袖口,拉着他低头,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啄。

温棕色瞳眸紧紧缩成一个小孔,修祈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后知后觉,碰了碰自己的唇角。

浅淡的酒香还依稀残留在其上,惹得人头晕脑热,有些辨不清事实虚幻,停滞万年的心脏竟似乎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知道自己当松手从她回去,顺道将深渊永远的封存,可是现在,他竟再难做出任何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极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双总是对程安有着数不尽包容的眼睛此时一片暗沉,仿佛包裹着一种危险、阴沉且浓稠的情绪。

“知道啊。”程安笑吟吟道,却不移开视线,直直看着他的眼瞳,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修祈虽为鬼神,切实将神仙

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肤白玉面,丰神俊朗,本该是世人说一句小白脸的样貌,却无端透着鬼界特有的艳丽,光是看着,便让人有着吸食罂粟时,被蛊惑一般的恍惚。

和之前的模样比,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可又说不上究竟于何处。

她听见修祈笑了声,似乎在笑自己看着这张脸发呆,便轻咳一声,“我看到你留的那张字条了,我可没说不愿。”

程安想,或许很多事情,很早就已经有了定论。

夏天帮她撑开的伞、绿洲村落的烤小羊、让人安心的琴音、烧毁的丞相府、暗中被料理的鬼魂、还有幽魂界里的那个吻。